“我生而为魔, 初生九天借道入初鸿，懵懂时得幸师父赐名收留抚养，教导我世间世事。”</p>
他又一叩首。</p>
“如今易南青不忠不义不孝不仁，有愧师父多年教导, 师徒缘分已断，不求您原谅, 只求不再为我之事困扰。”</p>
话音落下，易南青再一叩首。</p>
额着地久久未起。</p>
随后自毁丹田, 自断周身经脉, 散去全身修为灵力。</p>
域外天魔终究是域外天魔。</p>
天魔主, 是天魔数万年所求得的结果, 是天魔所聚集不甘的而生。</p>
便是天魔主自己也不能左右自己的欲求。</p>
所存在的意义, 便只是领着天魔杀回故土。</p>
莫攸宁察觉到的时候便欲阻止, 却不如对方动作迅速。</p>
抬手的手悬在半空，几念后, 方才重重甩于身后, 转身背对着那跪于地上之人。</p>
不去看, 便不会多生不舍。</p>
当年莫家失事, 他正寻长姐踪迹, 途经凡人城镇时，见一孩童模样的小乞儿在雨夜被赶出破庙。</p>
乞儿也不惊慌, 就站于雨中, 看着那倾盆大雨, 直至目光与他平静对上, 再转而挪离，继续望着硕大雨滴。</p>
他停留半晌，正欲离开时，便见着对方伸出小手，如捧珍宝那般试图将水滴装入掌心，眼眸中满是那一滴雨，也仿佛只拥有那滴雨。</p>
而后他便将其带回道玄门，收于门下，悉心教导，待如亲子。</p>
数百年转眼既过，当初不及他腰间的孩童如今已同他一般高大，也能独当一面。可却在今日，同对方所道那般，师徒缘分已断。</p>
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徒弟，他还是清楚的，既说已经开口，那便是下定决心了。</p>
他本还抱着那一丝希望。</p>
若不是对方有意，就景木那粗略的手段，又怎可能逃脱开来。</p>
莫攸宁久久都未曾出声。</p>
久到易南青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他开口了。</p>
“有一事确实困扰我良久。”</p>
顿了顿，莫攸宁袖中拳头微紧，继续道：“物阁莫家灭族之事，究竟为何？”</p>
闻言。</p>
易南青心下大惊。</p>
此事虽早在他至初鸿前便已发生，但因与蔽日功法有关，他也都顺之查了好些次。</p>
物阁消失，也确实是潜伏在修真界中的族人所为，蔽日功法再现，他们怎会不有所行动。</p>
若不是忧恐天道有所察觉，怕是也少不了几番腥风血雨。</p>
物阁莫家，莫攸宁。</p>
天道择其为守，想来那蔽日功法应当就是在对方的身上。</p>
再有这层关系也必会与九天为敌。</p>
思及此，易南青依旧额心触地。</p>
道：“为求蔽日功法。”</p>
莫攸宁听到这声承认，体内的剑意翻涌再翻涌。</p>
得到了苦苦寻数百年的真相又如何，那些将近忘却的容颜也不会再出现于他身前。</p>
半晌后。</p>
平复好情绪的他重重一挥袖。</p>
只留句‘你好自为之’，抬步就往着洞府中走去。</p>
话已道尽，师徒缘断，又还有什么好留的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