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舟师的确缺乏实战，可他们的战术却是火药时代的战术，对于越国而言也一样缺乏经验，越国的经验是对付楚国和吴国，而不是以火器为主的墨家。</p>
本想着可以牵制墨家舟师的右翼一段时间，想办法在左翼找到机会突破，但墨家右翼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p>
以楼船作为移动堡垒，以小帆桨船围绕楼船学乌龟死守的战术，让越国之前的种种经验变得毫无意义。</p>
墨家依靠人数、火器、和船只数量、规格的优势，就靠着这种有些笨重的战术，一点点地挤压着越国水军的空间，将越国最后的一点骄傲碾碎。</p>
激战了这么久，墨家的十七艘楼船一艘都没被拿下、俘获或者沉没。</p>
反倒是越国这边，一艘楼船悍勇无比地冲向了一艘墨家的楼船，而且还是抓住机会斜插过去的，过程中只被命中了四炮。</p>
按说这样一来大有俘获一艘的可能，却不想刚刚钩在一起，墨家船上枪炮齐发，紧接着投过来一堆的铁雷。</p>
墨家的大楼船上有战斗水兵五百余，而越国的楼船上只有战斗的水兵三百余，一番混战，不但是没有拿下墨家的楼船，反倒是越国这边先被砍死了一个大夫。</p>
胥蠋本来计划依靠右翼诈败引诱墨家的左翼脱离，可是真正打起来根本就不现实。</p>
以往依靠弓弩和短剑搏斗，诈败之下对方想要获胜肯定要追击。</p>
墨家这边则是一直学乌龟，尝试了一下诈败，刚退走，那边楼船上的火炮就是一顿猛轰，根本不追击，而是继续清缴那些混战在一起的小船。</p>
胥蠋也算是越国精通水战的第一人，可哪里见过这样战法？</p>
离远了就炮轰，离近了就用火枪打，那些小船就像是离不开母乳的娃娃一样围绕着那些大楼船，靠着楼船的掩护和四周的越国船只肉搏混战。</p>
现在胥蠋所能看到的最大的战果，就是最东边的一艘墨家的楼船的船舵被勇士毁了。</p>
至于其他……墨家舟师的主帅像是藏在海螺壳里的螃蟹一样，乘坐着最大的战舰却根本不冲在一线，只是在远处不断地击鼓、升旗。</p>
几次想要突破进去斩将，都被那些预留的预备队打回来，墨家舰队的数量比越国多出不少，又有什么办法？</p>
激战到现在，胜利已经基本不可能了。</p>
墨家的右翼在清理了那些越国的小船之后，开始转入反击，用极为缓慢的速度逐渐抢占了水文上游，已然是做好了包抄的准备。</p>
中军混战，墨家的主力也已经使得越国水军的主力遭到了重创，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攻势，就算毁掉了几艘小船，剩下的墨家小帆桨船仍旧围绕在楼船旁边，体系不乱。</p>
胥蠋觉得这战术……简直就像是一个个背着堡垒城邑的大乌龟，速度很慢，但却无法击碎，一点点地碾压过来，让他无处可去。</p>
逃都没有地方逃。</p>
港口没有如同北岸那样密布着铜炮和铁炮的炮台，躲进港口就是死路一条。</p>
这些大乌龟游的虽慢，可总有一刻会碾压到自己的身上。</p>
楼船、帆桨船不是帆船，大量的桨手需要补给，需要休息，不能长久作战，更不能见势不妙就跑，离开了海岸的后勤，这些帆桨船哪里都去不了。</p>
唯独有点战果的墨家左翼，那艘船舵被毁的楼船横在那里，可是周围的小船依旧提供着保护，靠近的越国小船一艘艘被楼船上的火炮和火枪击溃，就算是不能动了，依旧难以拿下。</p>
现在胥蠋手中的预备队只剩下了一艘楼船，三十艘小船。</p>
墨家的右翼已经开始缓慢地占据水文上游，从乌龟防御阵转为了进攻的阵型，四艘楼船横在江面上，马上就可以投入到对他中军的包抄中。</p>
中军也已经撑不住。己方的右翼打了半边也没有太大的战果，反倒是对面已经开始换旗帜，其左翼的那些船队已经开始向前冲击准备包抄了。</p>
至于那艘被撞毁了船舵的楼船，墨家好像是根本就放弃了，反而让其左翼的其余楼船和小船开始向中心席卷，在抢占上风向。</p>
自己的左翼和中军都完了。</p>
失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胥蠋心中很清楚。</p>
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那艘被毁了船舵的墨家楼船。</p>
心想，这一战肯定是败了，可就算失败，也得毁一艘墨家的楼船，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君王一个交代，总不至于说墨家舟师一艘大楼船没毁，己方便即战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