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通道成功开启，信息投射中……”</p>
“投**度99.97935%，速率271，信息逸散度0.00017%，信息返捕尚未开启。”</p>
“逸散度有点偏高。”狄里克捏着自己的下颌说，“还没有形成边界吗？”</p>
诺娜回答：“目前还处于流淌状态——逸散度提升到0.00019%了！”</p>
“发射一个支撑。”</p>
“内容？”</p>
“芙拉。”</p>
“支撑信息‘芙拉’已发射。”</p>
“谢谢，我去个厕所。”</p>
狄里克从座位上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挪开转椅，就听到诺娜惊喜的声音。</p>
“支撑就位，边界开始形成，逸散度……归零了！”</p>
于是狄里克憋着尿又坐了回去。</p>
“好孩子，响应得真快。返捕开始了吗？”</p>
“还没有。”诺娜有点失望地答道。</p>
“希望丢失的不是什么重要信息……”</p>
狄里克舔舔嘴唇，紧紧地盯着屏幕，把自己酸胀的膀胱抛到了九霄云外。</p>
“信息投射完毕，芙拉已经进入贝鲁层，完成度……还不错。”</p>
听起来仿佛是个好消息，却没有一个人为此而变得开心起来。</p>
贝鲁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在人类转化为信息团态的过程中，完成度“还不错”，往往意味着志愿者永远地失去了某些东西。</p>
可能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或者一截阑尾，也可能是灵魂或者呼吸。</p>
“我们还不知道芙拉弄丢了什么……”狄里克闭上眼睛，说，“关于信息返捕失效的原因，我需要一份分析报告。诺娜，通讯管道畅通吗？”</p>
“畅通。”诺娜回答。</p>
“她没有通讯请求？”</p>
“目前没有。”</p>
“发一个呼叫信息，要求她回应。”</p>
“是。”</p>
诺娜依言操作，一组短小的信息沿着预留的通讯管道被送进贝鲁层。四秒之后，通讯设备接收到了来自芙拉的反馈。</p>
“我在。”</p>
包括狄里克在内的研究员们全都因为这条信息而绷紧了神经。</p>
“你的情况？”</p>
面对这个问题，芙拉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在过了三十五秒之后才给出一个算不上答案的回复。</p>
“很复杂。”</p>
她这样说。</p>
※※※</p>
芙拉的处境很复杂。</p>
“我是芙拉。”</p>
“我是芙拉·别沙瓦。”</p>
“我是比目鱼。”</p>
“我是中央学院的学生。”</p>
“我是难民。”</p>
“我是……”</p>
信息一条条地跳跃而出，拼接成骨架，让她站起身。更多的信息聚拢过来，包覆在骨架之外，让她变得有血有肉。身为人类的认知愈来愈强烈，汹涌澎湃，让她想要奔跑、想要呐喊。</p>
“我在贝鲁研究所参加实验，我躺在维生装置的床上，我睁开眼，就能看到半球形的玻璃罩和天花板的吊顶。”</p>
芙拉睁开眼，果然看到了半球形的玻璃罩和天花板的吊顶。</p>
她试着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啊——”。</p>
声音很奇怪，甚至不能称之为声音，芙拉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它，像一道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