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刚刚在狄里克身边坐下的埃德忐忑不安地问：“庞培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p>
“什么？”</p>
“她好像有点讨厌我。”</p>
“没有的事。”</p>
埃德愣了几秒，又说：“可是最近她都没跟我打过招呼，眼神也很陌生，就像忘了我是谁一样。”</p>
狄里克想了想，答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实在无聊就给自己找点事做，人充实起来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p>
“我不太明白……”</p>
“比如你现在就可以主动提出替我收拾餐盘。”狄里克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我有事先走了，再见。”</p>
“……”</p>
※※※</p>
狄里克一离开餐厅，立刻沿着走廊快步疾行，同时给诺娜拨出一个电话。</p>
“来我的办公室，有新发现。”</p>
他回到办公室不到半分钟，诺娜便已赶到。</p>
“我或许找到了芙拉丢失的信息。”</p>
狄里克开门见山。</p>
诺娜有些惊讶，却没有插言，默默地等着他的下文。</p>
“她好像把埃德给忘了。”狄里克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估算一下，她丢失的信息量和关于埃德的记忆，是否体量相当——哦不，这件事交给索拉瑞斯去做，他更在行一点。”</p>
“好的，”诺娜把这些内容写进手机备忘录，问，“还有别的事吗？”</p>
“有的，一件更重要的事。帮我统计一下这几年的恙袭击事件，找到相应时段的贝鲁夹角数据和变化情况，每一次都要。”</p>
诺娜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p>
“28号下午4点，勒卡镇出现了恙。那正是芙拉在贝鲁层里的时间，还有贝鲁夹角突然暴增的振幅……”</p>
“明白了，我立刻去统计。”</p>
诺娜离开办公室，神情紧张，脚步匆忙。狄里克皱眉思索几分钟之后也起身出门。</p>
他先去了芙拉的宿舍，敲门没人回应，转向训练场的途中遇到埃德。男孩报告说替他收拾餐盘的工作已经完成，被他一脸嘉许地拍了肩膀。</p>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训练场，看到芙拉正缩在墙边的长椅上打盹。</p>
埃德独自去做下午训练前的准备，狄里克走到长椅边，弯腰将芙拉垂到地面的发梢撩起来，想要搭到椅子扶手上。可是他刚一松手，那顺滑如丝绸的金黄头发就又滑了下来，根本搭不住。</p>
芙拉倏地睁开蔚蓝色眼眸，警醒地盯着眼前的男人。</p>
“掉地上了。”狄里克连忙解释自己的举动。</p>
芙拉不置可否地坐起身，把散乱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问：“有事？”</p>
狄里克在她身边坐下，指着埃德问：“那是谁？”</p>
芙拉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答道：“埃德。”</p>
“……”</p>
“怎么了？”</p>
狄里克默默掏出手机，拨给诺娜。</p>
“让索拉瑞斯别折腾了，芙拉记得埃德。”</p>
“……好吧。”</p>
旁边的芙拉听得笑出声来：“你们以为我把他忘了？”</p>
狄里克咂咂舌头，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他？”</p>
“不爱理。”芙拉懒洋洋地答道。</p>
“不想跟他搞好关系吗？难得的同龄人。”</p>
芙拉摇头拒绝：“他的眼神让我不开心。”</p>
“什么眼神？”</p>
“难民的眼神——我是弱者，为了生存不得不乞求于你、依附于你、受你欺凌——可是一旦他们发现你比他们更弱小，就会变成狼，理由还是为了生存。”</p>
“你这想法未免太极端了。”</p>
“我当难民时和他一样。不过我得到了……嗯，心灵上的救赎，而他还没有。”芙拉摊开手，“所以看到他就会想起过去的我，不开心。”</p>
狄里克一巴掌拍在女孩的脑门儿上。</p>
“干嘛？！”芙拉抗议。</p>
“帮你清醒清醒。”</p>
狄里克站起身，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踱出训练场。芙拉拢了拢被弄乱的刘海，朝着他的背影不满地哼了一声，倒头继续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