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她如今已不是顾珍,哪里能去奔丧?
哥哥和陆重渊费尽心思替她隐瞒,便是怕有心之人知道,成了那些人口中的妖孽。
“我虽没去过几回夏国,但也记得外公对我极好,我年幼贪玩,他从来不拘着我,还喜欢把我抱在肩头,带我放风筝。”
“他总说,我和阿娘长得像,就连性子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还说,若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带去给他看。”
话至此,萧知两眼汪汪,已是再也忍不住了,她红着眼眶,哽咽道:“我还想着等我生下这孩子,和五爷离开京城,想个法子去看看他,同他说,我还活着,我过得很好。”
可她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不仅没能带自己的孩子去看他,甚至连去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行。
顾辞和宋诗夫妻两,听着这番话也有些难受,宋诗在一旁抹着眼泪,顾辞握着拳头沉默一会便说道:“好好待在京中,除了润之留给你的那些人,我也会留下一些人手。”
“我这一走,来回最少也得一月,你好好留在家里,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顾辞特意加重“孩子”两字,见人神色微变,又放缓了语气,问道:“明白了吗?”
萧知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知道他心中的担心,自是应道:“我知道,哥哥不必记挂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如此。
顾辞总算是放心了。
让人把萧知好生送到家中,顾辞握着宋诗的手回内院,路上,他似有犹豫,迟迟不曾开口,还是宋诗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问道:“夫君想让我留在京中?”
顾辞闻言,似有惊诧,却也如实说道:“外公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若以马车前行,我怕他等不到我。”
“何况……”
他抿了抿唇,“我怕京中出事,不敢在夏国久留,若带上你,路上怕是要费一顿日子。”
所以。
这一趟,他不能带宋诗走。
宋诗闻言便笑了,她握着顾辞的手,声音虽轻却十分温柔,“我会好好留在京中,好好照顾阿萝,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夫君,你便放心去。”
“你……”顾辞停下步子,低头看她,“不怪我?”
新婚几日就要分开。
恐怕没有一个新娘会受得了这样。
宋诗却只是摇头,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我知道事情紧急,何况我身子不好,在路上恐怕会成为你的负担,倒不如在家中好好等着你。”
“只是,不能见外公一面,在他面前磕一个头,却是我不孝。”
“他不会怪你,先前他知道我要同你成婚,还特地问我要了你的小像,后头他还回信与我说,我的眼光极好。”
顾辞说完这些,看到身旁的宋诗,还是忍不住一叹。
他先前还怕她会不高兴,会失落,没想到她却是这样的反应,她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多……胸腔似有热意涌动,腹中更有许多话想说。
最后却只是化作一句,“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宋诗仰着头,清亮的杏儿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笑道:“好。”
……
夏国的信送得急,顾辞走得也急。
不过这件事也没引起什么议论,只有边关一封又一封的捷报送进京,萧知盼着自己的丈夫和哥哥早些回来,宋诗怕她孕中担忧坏了身子,也每日都会过来陪她。
时间一日日过去。
秦嘉也终于快到了要临盆的日子了,她如今临盆在即,一概事务自然是没法再管,好在她手段了得,底下的那些嬷嬷都是她一手出来的,加上秦湘死前也给她留了一些可用的,倒是不必担心她生产的时候,有人敢作乱。
比起底下人的战战兢兢,生怕闹出什么差错,秦嘉却十分镇定。
稳婆、太医,她都找好了。
宫人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必担心自己生产的时候,会有人行出不轨之事,事事妥当之后,她便放下心,安心待产。
等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翠云在一旁给她捏腿,如今秦嘉身子重,腰酸腿乏的,每日都需要人按摩一番,“早间的时候,安福过来传话,说这几日陛下都会过来。”
“陛下,他心中还是有您的。”
虽说主子如今和陛下的关系越发冷淡,但翠云还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和好,总比去宠那些狐媚子强,她觑了一眼秦嘉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