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旁的火盆、案上的蜜浆,都不能温热三人如这塞外狂风一般寒凉的心。</p>
“伏击、暗杀、搏命,都是有来无回,这吕奉先莫不是霸王再世不成?”</p>
陈促重重的将陶盏摔在桌子上,渐出来滚烫的蜜汁落在手上,猛地一缩手。唯恐督瓒看了笑话,手又放回去了。</p>
“稍安勿躁。”</p>
田乾一面掏出丝帕递给陈促,一面笑道:“督都尉掌管整个光禄城,还对付不了区区吕布。”</p>
“对啊,说到底吕布小儿是你督都尉手下鄣尉,倒没什么可担心的。”</p>
陈促擦着手,冰凉的丝帕一拿开,烫伤的地方就是火辣辣的疼。</p>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督瓒有苦难言。如今他在庆幸,近日未与那张君游为难,不然恐怕吕布当真杀到他稒阳城了。</p>
下个月冬阅,宛若刀抵在喉。</p>
秋射之时,吕奉杀四力士,连连叫板单于羌渠,又怎会忌惮他区区一部都尉?</p>
“祸水东引。”</p>
督瓒咬了咬牙,最终说出这四个字。</p>
“不可!”</p>
田乾激动得差点没站起来,斩钉截铁拒绝。</p>
“为何不可?难道你以为,我督瓒倒了,那吕奉先不会查那军粮互市之事?”</p>
督瓒横眉冷对田乾,如今白夫人不紧不慢的调查着吕布背景,事无巨细,丝毫没有动吕布的意思。</p>
此妇人心冷无情,必要的时候,不用吕布动手,那白夫人恐事败露必杀他督瓒。</p>
如今看来,唯有祸水东引,引吕布去查军粮克扣、互市鲜卑。</p>
曾经,督瓒不愿意承认,宦官势力强过平氏君。现在只希望宦官势力越强越好,最好呈皇命,诛吕布。</p>
“陈兄。”</p>
田乾想着自家满仓金银,生怕那吕布那日真来抄他家财和督瓒站在了一边:“杨阿若被擒,恐怕陈兄业已暴露,此刻再有又一,恐自身难保。”</p>
“田兄说得有理,那杨阿若西凉豪侠,被你诓诛吕布。如今被擒受辱……”</p>
督瓒顿了一下,轻泯蜜浆,接下来的让陈促听清楚:“他日焉不会赴上党,杀你陈促泄愤!”</p>
“啊?”</p>
陈促闻言忽然感到后背腾起一丝凉意,直冲天灵盖。</p>
“祸水东引!”</p>
陈促咬着牙,对督瓒说道:“此事某不便插手,但若宦官矛头对准都督卫,某可居中调停。”</p>
要得就是你这句话!</p>
督瓒满意的点了点头,祸水东引,怕得就是宦官察觉,弄巧成拙,诛吕不成,反树敌于宦官。</p>
届时,白夫人定捉他请罪,舍一督瓒,两方相安。</p>
如今,倒是没了这些顾虑。田乾相助,便可以打着檀石槐的名号,堂而皇之的祸水东引。</p>
事不宜迟,督瓒立即修书白夫人。纵横边关局势,晓之以利害,言明若吕布与宦官相争,可坐山观虎斗。</p>
田乾连夜乘车奔赴成宜,书信送到成宜白宅。</p>
白夫人接书信,扫了一眼,便知督瓒欲祸水东引,一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p>
怒目言道:“尔等愚不可及,焉能与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