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p>
他听着那些声音，仿佛利刃一般刮过他的耳蜗。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没人再能伤害到他，他们说什么，都不行......</p>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沈大人，你......很痛吗？”</p>
沈无妄翕动嘴唇，却没法子出声。</p>
是啊，很痛。</p>
痛得快要死了。</p>
从小，爹就会对他说，“忍一忍，你又死不了，不就是疼吗？”</p>
“再试几种，你可以的！”</p>
“不要？......无妄，难道你不想......不想救你娘了吗？”</p>
没人在意过他痛不痛。他们只是叫他试更多的药，让他忍一忍，再忍一忍。</p>
可，难道就因为他不会死，他经历的那些痛苦，就能这么算了嘛？</p>
可爹会说，都是为了娘啊......</p>
娘......</p>
娘啊......</p>
记忆中久远的称呼。</p>
久到......沈无妄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娘只是爹的一个执念，太久了，娘早就化作了尘土，根本不会再活过来。</p>
爹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p>
却......乐此不疲。</p>
沈无妄知道自己的脑子开始不清楚了，不然为何眼前总看到江书的脸忽远忽近。</p>
她明明只把自己当做趁手好用的工具。一个人的工具坏了，难道......她会哭吗？</p>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p>
沈无妄闭上眼睛。</p>
好像真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后脑的疼痛带着所有该死的、真的、假的记忆消散。</p>
沈无妄觉得脸庞微温。</p>
他缓了好几息，才迟缓地察觉。</p>
窗外，升起了一轮红日。</p>
耳边，血液的轰鸣声减弱。沈无妄渐渐能清晰地听到，宫道上，早起的宫人们，已经开始了一日的奔波。</p>
自己......</p>
他睁开眼睛。</p>
最先入目的，是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黑发。</p>
这黑发缎子一样，沉甸甸地铺陈在他胸口。</p>
沈无妄愣愣地用手指挑起一缕，绕在指间把玩。......好香啊。</p>
撩起头发，他才看到——</p>
江书的睡脸。</p>
沈无妄被疼痛搅晕了的脑子，慢慢地开始了转动。</p>
昨夜......</p>
他干了什么？</p>
目光触到江书搁在一旁的手上。</p>
她手腕旁的织金衣袖上，金线都抽了丝，好像被狠狠地蹂躏过，再看不出从前的花样。</p>
沈无妄仔细辨认，发现那里，赫然一个......牙印。</p>
自己咬的。</p>
周身血液都涌到脸上，沈无妄轻手轻脚地拂开那段衣袖，下地。</p>
蹑手蹑脚朝门外走去。</p>
这太丢人了，太......不体面。他不想面对。</p>
女孩微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大人，这就要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