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p>
崔皇后微微一愣，然后笑了。</p>
“本宫十五岁上战场。不瞒你说，本宫剑上，确有不少朝国亡魂。”</p>
杀人？</p>
她怎么不敢呢？</p>
“既然如此，待会儿的叛徒，皇后娘娘可要杀了了事？”</p>
崔皇后目光一怔，过了片刻才迟疑道：“我......不知道。”</p>
那些人该杀，可是......</p>
崔皇后目光略带着迷茫，在江书和彤妃脸上转了转，“你们劝本宫杀？”</p>
“不是。”江书摇头，“敢问一句，皇后娘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为何入了宫，竟就这般心慈手软？”</p>
崔皇后：“敌人自然该杀，可......”</p>
她自己顿住，已是想明白了。</p>
江书：“皇后娘娘有慈悲心肠，也有雷霆手段。是杀是留，娘娘需自己决断。”她用力捏了捏崔皇后的手，“无论如何，娘娘都是一位好皇后。”</p>
说罢，她拉着彤妃起身，“这是皇后娘娘的家务事，咱们避一避吧。”</p>
彤妃点头。</p>
和江书避到了外间，只听得不一会儿，皇后房中就被带进来了人，一时间哭声，求饶声响起，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说得是什么。</p>
彤妃有些忍不住：“你说，皇后能狠下心吗？”</p>
“我不知道。”</p>
“可她若是连几个下人都不敢杀，她......”这个皇后，也坐不稳。</p>
“放心吧，皇后娘娘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顿了顿，江书轻叹一声，“若是我，怕是......也不敢。”</p>
“呵，”彤妃轻笑一声，“真没用。”</p>
没走出上三洞，她的手上就沾满了血。</p>
第一次杀人时，她才多大......</p>
后脑一阵锐痛。</p>
彤妃脸色一变。她怎么会头痛得如此频繁？</p>
一旁，江书注意到她脸色，“你怎么了？可是累到了？”</p>
片刻后。</p>
彤妃摇头：“没事，我没事。”</p>
两人又等了一炷香时间，紫浔红着眼睛过来请人，“两位娘娘，皇后娘娘有请。”</p>
进得皇后房中，只见崔皇后斜倚着床榻，微微气喘。</p>
显然是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p>
她一见二人进来，张口就是：“事涉的四个下人，本宫全部赐死。”她顿了顿，压下剧烈起伏的心口，“其中有一个侍女是自幼跟着我的，只因为、因为本宫上次赏赐，少给了她一两银子，便怨恨上......”</p>
见她状态，江书有些担心，“娘娘......”</p>
“本宫没事，”崔皇后摆了摆手，“本宫从前想做个好女儿，好妹妹，如今想做个好皇后。好皇后不该杀人。可是......”她苦笑了一声，“如今，本宫也不在乎了。”</p>
挣脱贤后的枷锁，崔皇后觉得从前的自己又可怜又无力。</p>
可惜现在，她没多少时间了。</p>
崔皇后目光坦然地看向江书二人，“多谢你二人。本宫会传话回家里，崔家从今往后，在后宫中，定会扶持你二人。”</p>
崔皇后眼中闪过强烈的光，“为本宫母家计，也为天下计，本宫......会劝皇帝立江书为后。彤妃，你腹中若是男孩，本宫可保他成为太子。”</p>
江书、彤妃对视一眼。</p>
知道这是皇后遗言。</p>
江书上前：“皇后娘娘，您......可还有话？”</p>
崔皇后眼中泪光闪烁，“皇帝对本宫并不爱重，却要看崔家的面子。葬礼想必也不会太过，你二人得空，帮着本宫照拂一下便是。”她顿了顿，回忆着自己过往的一生，“其它的，也没什么了。”</p>
崔皇后决心去死。</p>
江书：“皇后娘娘，您......不想回家吗？”</p>
崔皇后微微一愣，目光柔和下来：“想。”</p>
北疆，那么遥远的北疆。</p>
每到冬天，就大雪纷飞的北疆。</p>
洁白的，厚厚的雪被，会覆盖掉大地上所有的污秽，闪闪发光，宛如水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