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复杂。”</p>
瓦兰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放浪地说：</p>
“我既然能知道，那就是有人告诉我咯。”</p>
他朝蜗睦浅浅一笑。</p>
对面的两盏光源骤然亮了不少，仿佛卸下灯罩，暴露在空气中的灼目光源。</p>
“怎么，我没有说谎啊，还是说，你已经恼羞成怒了？”</p>
瓦兰用小臂遮挡双眼，眼睛被刺激得泌出泪液。</p>
“坐起来！”蜗睦严厉地说，“那个人是谁？”</p>
“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瓦兰重新坐直了，有些挑衅地把脑袋凑近桌子那头。</p>
“莎娜。”</p>
“什么？”蜗睦有些不解。</p>
“呵，原来你不知道啊？”瓦兰冷笑道，“也对，路斯家那么多名家仆，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哪有力气去分辨谁是谁呢？”</p>
对面射两束尖锐的强光。瓦兰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明显，他拔高了音量，不管不顾地说：</p>
“要说我是粪蛆，也先把你们的豪门屁股擦干净！莎娜和波尔家女仆私通，消息也不止我一个人知道！”</p>
“你！”</p>
蜗睦的声音出离愤怒，光铸瞳的亮度骤然升高，瓦兰面前出现两轮光晕，他疯狂地流眼泪，掌心牢牢捂住双眼，仍能感觉到尖锐的光感。</p>
几秒之后，光感消失了。</p>
瓦兰试探性地把手放下，房间骤然昏暗。蜗睦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脚步声势大力沉。</p>
他适应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停止流泪。眼前忽明忽暗，仿佛又有一块幕帘不断掀开又盖上。</p>
强光所带来的后遗症太强了，他的眼皮突突跳着，眼角发痒。</p>
恢复视力后，瓦兰看见玻璃外模糊的人影来来往往，还有很多听不清的争吵、怒骂。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p>
自阿卡琳婕的审讯之后，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情绪化的回应并不能次次生效，尤其是在审讯中段突然改变状态，更容易令人生疑。</p>
所以面对陌生的审讯者，他要在谈话的一开始，就建立自己的“人设”，从而为接下来的发言做好铺垫，并伺机寻找激怒对方的点。</p>
在马车上复盘后，他选择了这个“放浪，虚荣，甚至有些仇富”的人设。</p>
蜗睦大概是出去审讯那名叫“莎娜”的女仆了。</p>
他不可能供出遮面女，如果供出自己的委托人，等于承认自己有意破坏狼德的擂台，会泥足深陷。</p>
所以他选择了赌一把。</p>
他赌那两名女仆早有私会，赌那两人的交情比他想象的更好。</p>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p>
蜗睦鹰爪似的手臂钳着女仆，怒不可遏地将人抓进房间。</p>
那日出现在植物园的女仆——莎娜。</p>
“我把人带来了，当面对质。”蜗睦说。</p>
莎娜还绑着与那日相同的马尾，双眼红肿，不停抽噎着，女仆裙也扯开了好几个口子，一只鞋还拉着半个鞋跟，样子很是狼狈。</p>
但是瓦兰知道，如果自己在这种时候心软，他的下场会比这个人更惨。</p>
“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听见那个消息的？”</p>
两盏光铸瞳再次亮起，蜗睦的声音强硬地盖过了莎娜的哭泣。</p>
“当然是她们去多季植物园的时候，”瓦兰迅速调整状态，语带轻蔑地看着蜗睦，“不过不是上次，而是上上次。”</p>
“他说的是真的吗？”</p>
蜗睦的语气愈发冰凉，冷眼看着那名女仆。</p>
莎娜顿了一会儿，有些怔地看着瓦兰，才压抑哭声说：“是……是……”</p>
“什么时候。”</p>
“两周前，两周前我和玛莉一起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