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卸下鸟嘴刺客的面具。</p>
这名刺客有一张娃娃脸，皮肤泛红，留着平头，模样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p>
他回忆起刺客的声音，尽管有面具的阻隔，却依旧显得古怪。</p>
原来这名刺客，竟是一个变声期的孩子。</p>
也难怪【放浪的歌声】效果会如此显著，直接把人放倒了。</p>
昏昏沉沉中，瓦兰从地上捡了一枚铜钉，钉帽在手臂上狠狠划拉，用痛感来抵抗醉意，强行维持着清醒。</p>
他把明显不合身的风衣从刺客身上扒下，迅速地开始搜刮对方身上的东西。</p>
口袋里的武器，钱夹，夹在后腰的匕首等等，这名过于稚嫩的刺客，恨不能把所有东西挂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瓦兰行动起来也特别方便。</p>
他把刺客拖进莎娜的屋子，刚一开门，就听见老人近乎呻吟的声音。</p>
“莎娜……莎娜……”</p>
少女倒在地上，鲜血沿着门缝倾泻，将门前的土地染得血红腥臭。</p>
这时瓦兰才发现，这栋破旧廉价的房屋，甚至不是建在平坦的地段。</p>
莎娜的脸上有紫红色的尸斑，关节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脖子上的铜钉，仿佛是死神攻城略地插下的旗帜，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p>
他想要无视屋子里老人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做不到。</p>
他把尸体和昏睡的刺客放在一起，蹑手蹑脚地拐过逼仄的玄关和走道，拿了纸笔，在餐桌前写下一封信：</p>
“奶奶，我回路斯家了。他们突然紧缺人手，所以把我召回去了，这段时间估计会很忙，所以我暂时不会回来……”</p>
写完书信，他正要收拾屋子，猝然间听见隐约的铃铛声。</p>
瓦兰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识地打开窗户，轻手轻脚地逃出屋子，而后迅速扣上窗户，躲在一处秃了半边的矮树后方。</p>
透过树影的间隙，他看到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餐桌前。</p>
另一名佩戴鸟嘴面具的刺客。</p>
比先前那名刺客的体型要小得多，但从这名刺客身上，瓦兰却本能地察觉到尖锐的危险。</p>
他将少年刺客背在肩膀上，闲庭信步般在屋子里走动，手臂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铃铛，即便隔着墙壁，也能隐约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p>
刺客在餐桌前环视片刻，很快发现了瓦兰留下的信。他把信捏在手上，看了两眼便丢到一旁，而后转过头。</p>
锐利的鸟嘴，黑洞似的眼窝，正对着窗外的瓦兰。</p>
刹那间，瓦兰的心脏像被攫紧一般，慌忙躲到矮树身后，面对着黑黢黢的墙壁。</p>
他听见铃铛声渐渐逼近，叮当，叮当。</p>
他握紧了手中的随心短刀，刀刃跃跃欲试地将要从刀柄中刺出，手心全是汗，刀柄在掌中微微打转。</p>
心脏扑通扑通地顶在胸口，挂在口袋、握在手里的搜刮品，此刻都成了累赘。</p>
他屏住呼吸，要紧牙关，随时准备着发起攻击。</p>
所幸，下一秒，清脆的叮当声逐渐远去，渐渐变成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杂音。</p>
瓦兰感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用余光瞥视两侧，确定自己没有被发现后，才有些庆幸地瘫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气。</p>
直觉告诉他，那名刺客绝对不同于之前，如果起了正面冲突，别说胜算，连生算都没有。</p>
他心有余悸地盯着破旧的墙壁，两眼放空，背已全湿透。</p>
短短半分钟，他出了一身冷汗。</p>
他实在是太累了。</p>
执行护送委托，对付审讯，潜入铁腕社群，饮酒，还负载着【放浪的歌声】的效果。</p>
即便身体能够愈合，大脑的运转也无比迟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