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顿顿的肩膀，眼神哀伤而认真：</p>
“听着，我只有十三岁以后的记忆。我不记得自己的童年了，所以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我的表现。也可能我小时候就是杀人魔。”</p>
他猛地抖了一下顿顿的身体，吓得顿顿猝然后退，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p>
他站起来，语气柔和了不少：</p>
“但我向你保证，即便我是杀人魔，我也不会对你动手，不会对野草园的任何人动手。因为我全部的记忆都在这里了。你明白吗？”</p>
他并不奢望顿顿会明白。</p>
他知道血腥与死亡，能给一个人留下多大阴影；他知道冒着窒息风险施放异能的少年，能有多固执。</p>
他只是说给自己听。</p>
“其实有时候，失去记忆也不算坏事。”</p>
顿顿盯着天花板，声音沙哑而低沉。</p>
瓦兰瞠目结舌地盯着顿顿，喉咙塞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p>
到最后，他噗嗤笑出声来，重重剐了一下顿顿的脑袋。</p>
“你跟谁学的深沉啊你！”</p>
“别拍我脑袋！”顿顿奋起反抗，挥舞着干瘦的拳头。</p>
“就拍！就拍！”</p>
“别拍了！会长不高的！”</p>
“就拍，欸？我就拍！”</p>
……</p>
顿顿的力气大得意外，蛮牛一样，厮打起来瓦兰完全没占到便宜。</p>
直到把松鳞盾撞倒了，发出哐当声响，他们才意识到还是深夜，偃旗息鼓。</p>
“行了，没事就赶紧滚。”</p>
顿顿把松鳞盾扶正了，涨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任选一样奖励，还有效吗？”</p>
“我靠？”瓦兰蹭地坐直了，“你早说啊，现在我进了金纹街黑名单，你说我怎么给你？”</p>
“你就说有没有吧！”</p>
“有——当然有，顿顿少爷发挥神勇，任选一样奖励是受之无愧的。”</p>
“那就好。”</p>
顿顿刚要离开，瓦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人：</p>
“对了，社长叫你去训练异能，训练什么啊？”</p>
“他说我的异能本来就不稳定，我操纵异能的方式又太粗糙，就叫我去烧石头，什么时候能烧出玻璃，就让我成为正式的代理人。”</p>
“啊？烧石头？”</p>
瓦兰的脑海里浮现顿顿吹胡子瞪眼，对着石头舞动青春的模样。</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无情的嘲笑声，立体地环绕在房间里。</p>
……</p>
夜深后，瓦兰躺在床上，闭目沉思。</p>
他没有进入虚无之地，因为不想。</p>
复盘，整理财产，罗列委托全都不需要了。</p>
诡谲的疑团不必思考，下一次委托结束，很多东西都会浮出水面。</p>
木制品店最为昂贵的圆筒，静静地躺在衣柜的一角，袋子连开都没开。</p>
那是要用来对付狼德的。在他拿到四阶格斗士资格前，不会打开。</p>
四阶全能擂台，将在六天后举办，报名截止至当天零点。</p>
他什么顾虑都解决好了。他什么后手都准备好了。</p>
眼前唯一路，输赢皆有终。</p>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到最后，全变成一个画面。</p>
——几个小时前，他们三人站在金纹街上，举目无朋，走投无路的画面。</p>
总有一天，他要让金纹街的所有商店，都对他敞开大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