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人哄了他一路，他却恨透了这个人。</p>
倏地，老人拖拽着他的手臂，迅速地将他拖进暗巷，狠狠地撞在墙上！</p>
黑暗中的记忆又袭上心头，他看着老人的脸，那张和善又卑微的脸，在半光半亮中，显得阴森而诡异。</p>
“我知道你觉醒了，但是你应该感谢我把你救出来！不然等你真的放出一能来，你就死定了，明白吗？”</p>
老人的嗓音很低，仿佛一块砸开的玻璃，一下一下挂着见骨的皮肉。</p>
“你……你胡说！”他挥舞着拳头，奋力地打在老人的额头上。</p>
老人又是捏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墙上狠狠一撞，撞得他头晕目眩。</p>
“你以为那些御塔人是在等你施放异能，好让你加入他们吗？”</p>
老人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说，</p>
“他们在等你觉醒，等你放火，好确认你是纵火的凶手，给你安上罪名，发配到烈焰苦狱去，你知道吗！”</p>
顿顿愣住了。</p>
他突然想起八岁那年，自己去偷酒的那个夜晚。</p>
如果那一晚自己成功了，可能会越偷越大，越偷越熟练，直到某一天犯了众怒，被意识不清醒的酒客打死。</p>
原来很多事情没有对错，无论成败，都是死局。</p>
他眼睛里的光迅速暗下来。</p>
“放我进去吧，不是要领养我吗？”他说。</p>
扫帚头的老人将他放到地上，牵着他走出巷子的那一刻，又变成了那个耐心谦卑、乐于哄骗的老顽童。</p>
老人请请扣响野草园的门。</p>
“麦加罗，孩子送来了。”</p>
“稍等。”屋内传来另一名老人的声音。</p>
他站在街道上，不去理会路人们的絮语与视线，感觉不到一丝尴尬与不适。</p>
是另一个严厉的家长么？还是一个假谦卑的老人？亦或是等着他觉醒异能，好把他当摇钱树的商人？</p>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p>
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p>
蜡烛的光线，重新点亮了他本已灰暗的眼睛。</p>
光着脑袋的女孩手捧蛋糕，慢慢地向他走来。</p>
“祝你生日快乐，”</p>
稚嫩的声音唱。</p>
“祝你生日快乐，”</p>
拄着拐杖的老人，高挑的成年女性，有酒窝的短发少女，戴眼镜的哥哥，气质儒雅的男性。</p>
“祝顿顿生日快乐——”</p>
他们一个接一个加入了歌声，缓缓走到他面前，蜡烛的火光，让他的双眼缀满繁星。</p>
“祝你生日快乐。”</p>
头发深棕，瞳孔湛蓝的矫健少年突而出现，从楼上高高跃下，极为准确地把一顶生日帽戴到他头上。</p>
他哭得特别大声。</p>
【五】</p>
“说，今年又许什么愿望了，是不是许的觉醒异能啊？”</p>
瓦兰搭着他的肩膀，老神在在地说。</p>
“我早就觉醒了，只是用不出来而已。”</p>
顿顿拿手肘撞开对方的手，不屑地说。</p>
“得了吧，你都说多久了，还描述得有板有眼的，什么能喷火，喉咙会觉得沙哑，怎么怎么地，我看你是得了妄想症。”</p>
“我真的有异能！”</p>
他恼火地昂着脑袋，气冲冲地对瓦兰说。</p>
“行行行，你就是有。”瓦兰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看向窗外，湛蓝的瞳孔突然变得很深。</p>
“艾露米前几天也觉醒了，要是你也觉醒了，就只剩了我来。”</p>
顿顿随着瓦兰的视线，俯瞰熙熙攘攘的石月街。</p>
来到这条街道两年，尽管一抬头就能看见白塔的身影，他却已经不再憧憬。</p>
委托社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包括艾露米。他们觉醒了异能，都能成为代理人，唯有他和瓦兰，无事一身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