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地球，杂粮比米贵多了……</p>
夏含清把客栈供应的一碗杂粮粥喝光，糙面馒头也吃下去大半个。而后，两人一道往外走。</p>
洛九天是要去杀人的。</p>
他此时穿一件新买的白衣，身上背着长剑，与夏含清心目中仗剑天涯的剑客形象非常贴合。不同的是，剑客只要会一身剑术，而他，却要面对真正的刀光剑影。</p>
本来，他不愿让夏含清跟着他。</p>
太危险。</p>
可是，夏含清说，如果把她一个人丢下，那她会无聊，会跑出去玩，会遇到危险……</p>
洛九天不信，但不敢赌。</p>
一丝一毫都不敢。</p>
夏含清，是不能受任何伤害的那一个。</p>
早上太阳还没有很热，卖馒头的小摊前面排着队，成衣铺子把积压的布衣翻出来晾晒，医馆有人进进出出，寿材店的门被人匆匆忙忙敲开，估么着是又有人突然离世。</p>
每一天，都有人离世。</p>
生老病死，多么寻常。</p>
洛九天带着夏含清，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到一条街的街尾。</p>
“这户人家，里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p>
洛九天牵着夏含清，一直走到大门口，终于停下脚步。</p>
“你在这里等我。”洛九天说。</p>
“你保证，一击必杀，他不会痛苦，你也不会受伤。你自己说的，对吗？”夏含清同洛九天要保证。</p>
“是我说过的。”洛九天不会赖账。</p>
松开手，夏含清看着洛九天走进屋里。</p>
她听力敏锐，几乎能根据声音猜出院子里发生的一切。</p>
他们相见，洛九天拔剑。</p>
速度很快。</p>
那个人没有避开。</p>
剑刃割开布料，割开皮肤血肉，砍断骨头。</p>
鲜血从身体里喷射出来，撒在地上，溅在洛九天身上。</p>
他本可以避开的。</p>
他没有避开。</p>
活生生的一个生命，生命如火，渐渐熄灭。</p>
最后，洛九天从院子里走出来。</p>
夏含清看着他，看到他白衣衣角，沾染了血色，像是绽放的红花，摄魂夺命。</p>
“洛九天。”夏含清伸手，摸洛九天的手。</p>
冰凉冰凉的，仿佛在冰水里泡过。</p>
“我们走吧。”洛九天反握住夏含清的手，带着她离开。</p>
或许是太阳升起温度升高，或许是夏含清手掌传来的热度，洛九天的手渐渐回暖。</p>
他很惊讶，惊讶于自己居然还会因为杀人而手脚冰凉。在动手之前，他以为，一切就和曾经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真正动手之后，他才能感受到，离开这一年多的时间，到底对他有什么样的影响。</p>
假如没有回来，武功剑法，生死流离，这些词都会在他的生命中慢慢淡去，世间少一个剑客洛九天，多一个专心钻研医术的洛九天。</p>
可是，他回来了。</p>
脚踩着这个世界的土地，头顶着这个世界的烈日。</p>
在那个世界，他学过知识。太阳是一颗恒星，地球是一颗行星，月亮是一颗卫星。</p>
多么玄妙，宇宙之大，偏偏就有两个如此相似的地方，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相联通。</p>
他到底，还是洛九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