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干什么的？凭甚在俺家门口？还不快滚开？”</p>
“华铎，不必如此！”</p>
陈玉出生喝止了史华铎的怒火，转过头来对一个侍卫吩咐道：“给这些人一点吃的。”</p>
侍卫闻言拿出一些馒头、炒米，还有一只烧鸡，送到了那些人的面前。</p>
很显然，这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个个饥寒交迫，在这里苦熬。</p>
此时见到吃的，很多人都不禁吞咽起口水来。</p>
可是看看陈玉背后那些明火执仗、刀甲鲜明的军士，他们全都不敢动一下。</p>
陈玉温和一笑，吩咐道：“你们吃吧。知道你们受苦了，不过这仗啊马上就要结束了。”</p>
他长的好看，态度又温和，终于让那些人放下了胆怯和小心。</p>
当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摸到馒头，见他又没有发火之后，其他人再也忍不住，纷纷扑了上来。</p>
天知道他们多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此时吃到美味的食物，很多人都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狼吞虎咽。</p>
哪怕泪水让馒头变得咸涩，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动作。</p>
乱世人不如狗，看到这一幕，大家伙全都心情郁郁的。</p>
陈玉一直等着，等这些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问道：“各位老乡，你们是从哪来的？”</p>
其中一个汉子感激他给的食物，老实地道：“官爷，俺们是东平的。俺们家那边遭了兵灾，那些天杀的把什么都抢光了，还糟蹋女人。俺们没办法，只好到处流浪。俺们不知道这里是官爷的家，俺们这就走。”</p>
陈玉看着毁于一旦的秦府，连忙阻止了他们。</p>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好了。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了吗？”</p>
那些难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看起来似乎识字的青年站了出来。</p>
“回老爷的话，这边到底如何，俺们也不是很清楚。俺们逃到这边的时候，这里已经打完仗了。不过听人说，这边打的很惨，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好像连咱们河东东路的大官都给杀了，府城里面更是十户没了八户，野地里也是死人。”</p>
陈玉一声哀叹，更加的难过。</p>
他原本希望能够从这些难民的嘴里了解点情况，可如今看来，这些人并不比他知道的多多少。</p>
心情郁郁之下，他没有了追问的心思。下了马来，穿过那些难民，信步走进了曾经极为熟悉的宅院。</p>
当年的秦府很大，他也不知道有多少院落。</p>
秦员外好心收留他，让他安心读书，他也不便到处乱逛。</p>
幸好在这里住的久，曾经自己的居所和秦小姐的闺阁，还是记忆深刻。</p>
如今的秦府里，除了一些破败倒塌的房屋，间或几面摇摇欲坠的烂墙，已经看不到一间完好的房屋了。</p>
偶尔雪白的墙角处，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p>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秦小姐的，但那样的兵灾，她一个弱质女流，又能如何？</p>
陈玉亦步亦趋，顺从本意，恍惚间便走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宅院。</p>
他至今还记得，这里的大堂中间，有一张圆桌。</p>
秦员外在家的时候，秦小姐便坐在圆桌的另一边，乖巧温顺，和他保持着距离。</p>
而每当秦员外离开之后，秦小姐就好像好奇的猫咪一样，慢慢地就凑到了他的身旁。</p>
情到浓处，两人便忍不住偎依在一起，耳鬓厮磨，有说不尽的情话。</p>
一个词，便能勾起柔肠百转；一个吻，便能令人销魂蚀骨。</p>
一个眼神，便蕴含着千百种浓情蜜意；一个笑靥，便如梦里昙花，永生永世难忘。</p>
如今大堂变成了瓦砾，圆桌变成了木屑。唯独留下一尊方石，压的陈玉心口刺痛。</p>
他轻轻地走过去，缓缓地坐在了方石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凉。</p>
心酸难抑、悲苦自怜的瞬间，一道熟悉的歌声猛然自心底迸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