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哑哑的哭声，让忙活着喂鸡鸭的养母林淑芬猛地回头。下意识的扔掉了手里喂鸡鸭的破盆。</p>
腿脚飞快的朝姜染跑去，人还喂到，焦虑的声音已经开了口：“这是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走，妈妈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去……”</p>
姜淮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把书包往林淑芬怀里一塞。</p>
“妈，你把钱都还了吧，我不去读书了。”</p>
林淑芬一愣，厉声喝道：“在胡说，我打你，我跟你说……”</p>
林淑芬的话还未说完，不知道在哪里喝了酒的刘方，就醉醺醺的回到了家。</p>
“臭丫头，快去给老子倒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白养活你了，还有你，你不去地收拾地。在家干什么，都滚，滚……”</p>
许是平日里被刘方打怕了，姜淮端着海碗出来的时候，养母林淑芬已经拎着铲子急冲冲的离开了家。</p>
姜淮把水放到了刘方身边的石凳上，随口说了句：“我去帮妈妈干活了……”</p>
姜淮记得那个时候，他们家的地还是蛮多的。</p>
除了他们自己家四口人的地之外，还有养母林淑芬婆婆卢秀的一亩多地。</p>
养父刘方兄妹三人，在家里排行老二，老大叫刘元。姜淮记得她上小学的时候，大伯刘元外出打工，在工地里发生意外，摔死了。</p>
八几年的时候很穷，刘元还未娶妻，奶奶卢秀大字不识几个。</p>
工地的包公头把刘元的尸体送回来之后，扔下了几块钱，转身就走了。</p>
当时的几块钱，可是现在的好几十倍，而没有法律观念的奶奶，在拿到钱之后。</p>
让养父刘方在后山主坟挖了个坑，仓促的下了葬。</p>
姜淮家的地在小渔村的西南方，成片的庄稼地，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到那个年纪不多三十几岁，身材却已经有些偻躯的妇人。</p>
拿着锄头在奋力的忙活着，阳光下，林淑芬的四周洒下淡淡的光晕，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p>
姜淮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从身后搂住了林淑芬的腰。</p>
声线有些微微的颤抖：“妈，我爱你！”</p>
上辈子，她太傻，学费被养父抢走之后。她嫌弃林淑芬没有本事，硬是和林淑芬生了一场大气。</p>
好些日子都没有讲话，但是这个慈祥和蔼的妈妈，却依旧对自己疼爱有加。</p>
林淑芬的身子一僵，扔下锄头转身，看着一脸泪痕的姜淮。</p>
顿时就着急了，抓着姜淮纤细的手臂就问：“怎么哭了？是不是你爸打你了？真是个混蛋……”</p>
姜淮顾不上被养母林淑芬握疼的手臂，哼了几声止住了眼泪，挣脱养母的手。</p>
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妈妈，爸爸没有打我，是我突然间觉得妈妈太辛苦了。”</p>
林淑芬愣怔了一下，脸上随即挂满了笑容。</p>
“你啊，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为了你和天佑，妈妈再苦再累也值得。”</p>
姜淮在心里默默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善待养母，让她过上好的日子。</p>
“妈，我来帮你！”</p>
姜淮撸起有些宽松的衣袖，随即拿过养母放在一旁的铁铲。</p>
马上要中粮食了，地都要从新翻新一遍，那个时候大多户的农民都是用牛耕地。</p>
只有他们家的地，是养母一点一点手动翻新的。</p>
原本他们家也是有牛的，但是前年冬天，刘方出去喝酒，把隔壁村长家的儿子给打了。</p>
对方扬言要抓刘方进监狱，刘方这才怕了。</p>
找了小渔村的村长，做中间人和对方商量了下，决定私了。</p>
但是要刘方补偿医药费等等，算下来要了一百块钱。</p>
九零年初，一百块钱那在村里都算的上土豪了。</p>
而刘方哪里拿的出来，一时间急的上蹿下跳，动不动就动手打人。</p>
她的身上现在还有养父毒打留下的疤痕。</p>
后来还是林淑芬提议，把家里养的牛给卖了。</p>
养了好几年的牛，眼看着来年就要生小牛了，却为了替刘方还账，被养母林淑芬狠心给卖了。</p>
一共卖了一百三，给了隔壁村长家一百之后，只剩下三十了。</p>
当时的姜淮上小学三年级，一年的续费才十块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