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霍沂仍在狡辩，唱一出苦情戏，我是半分不为所动。</p>
赢桑唬得不敢搭腔。</p>
我便道，“功劳不功劳与我无关，我只管血债血偿。今日，你是渡不了河了！”</p>
霍沂猛地一惊，“你要杀我？”</p>
他扑通朝赢桑跪下去，“陛下救救微臣呐！”</p>
“清姐姐，你，”赢桑为难道。</p>
我冷漠道，“陛下不想，替大公子报仇吗？”</p>
赢桑遂不应声。</p>
霍沂见求人无果，立时疯狂起来，朝我扑过来拼命，“我和你同归于尽！”</p>
竟不料他刚一迈腿，突然从船底窜出一条硕大的漆黑的如蛇一般的长鱼，一冲而起，朝霍沂扑过来。</p>
霍沂吓得面无血色，疯狂摇起胸前的无音铃，然而根本来不及。</p>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幽冥鱼一口衔住霍沂的脑袋，眨眼之间，就将他拖入了水底，顷刻不见踪影。</p>
我第一次见到这幽冥鱼吃人，待水面重归平静，我才感觉两腿发软，心有余悸。</p>
赢桑满眼惊恐，独自缩在船头。</p>
他的双手颤抖着捧着胸前的无音铃，不知所措，嘴里不住咕哝，“为什么，为什么？”</p>
我便走过去想要安抚他，谁知手刚一触及他的肩膀，他整个人竟像被雷劈中一般，猛地一颤，看也不敢看我，只是往后躲。</p>
我心知他在怕我。</p>
“这铃是真的。”我只好指着他手中的无音铃道，“我不会害你。”</p>
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但我是真心的。</p>
他一言不发，仍旧怕我怕得要死。</p>
他们都不知道，霍沂的铃让我动了手脚，是个真正的哑铃。</p>
在通往扶方殿的剑林中，我和破晓演了一出戏，是我令他触发机关，导致遍地剑林，以此激怒霍沂，便也趁机将他的无音铃掉了包。</p>
我说过，我会报仇的。</p>
眼底下，黑色的墨生河，安稳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刚刚的人命，恰恰成了河水的祭品。</p>
我镇定地拿起船桨，站起身来，随意往身后扫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双双惊恐未定的眼睛，他们个个噤若寒蝉，脸上写满了惊惧，眼里流出可怜的乞求。</p>
只有良生，慢慢摇着船朝我靠近，当我们两只船并在一处，他把手中的桨交给了破晓，便要登上我的船来。</p>
站在他身旁的易琛，用一种审视警惕的眼神盯着我，十足冷酷，加上他浑然天成的威武之气，任何人见了都要战栗三分。</p>
看来，我不仅失去了赢桑的信任，也同样，失去了易琛的信任。</p>
但是我不在乎，我心想，我来地宫，原也不是为了你们。</p>
只见他悄悄拉住良生，朝他摇头。</p>
良生低头犹疑了一瞬，仍执意上了我的船，并把我手中的桨接了过去。</p>
“这河，还有多远？”他打破沉寂，仍温柔道。</p>
我便道，“不出意外，半柱香的功夫也就到了。”</p>
“好，”他点头道，“你便安心坐着，我来撑船。”</p>
我的心中更加觉得愧疚了，却不能透露半分，因为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最要紧的，我还没有告诉他。</p>
为免将他连累，我只能只字不提。</p>
我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泪水在眼中打转，我只想他能撑得慢一些，这样，我就能多和他待上一刻。</p>
毕竟，我们的路，就快走到尽头了。</p>
我无需和任何人解释，到时候，我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包括良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