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子】:杨诏人
沉重的阴影击碎他只在毫厘之间,裴液努力撑剑起身,而黑螭已经一掠而上,打算以螭身来硬受这一击。
然而最惧怕的东西还是到来了——其实也只是三两息之后,那条夭矫的蛟影就朝着濒死的少年一掠而下。
这时候,就要【传诏】,传诏,传的正是“诏图”。
“.传心烛能胜它吗?”裴液声音焦哑。
神子的动作乍然一僵。
细密的鳞片、锋利的线条、薄利的双唇、冷漠的眉眼这所有生诡瑰异的一切.都没能完全替换掉这张脸固有的架子。
裴液咬牙直视着它,螭火再一次从虚空中爆发而出,但人与螭体内都压榨不出更多的玄气了。
【聆诏神子】是那无识意志的产物,它只有生存和强大的本能,不为任何人承担职责,烛世教当然不能让其堵塞聆诏之路。
李缥青苍白的面色像是一块覆雪的寒冰。
李缥青一直在想,所谓【聆诏神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可以存在于龙裔的供奉中,也可以是那仙君传递旨意的通道,可它也应当有自己的来路。
它是如何出现?如何消亡?又是否可以永生?
如果每过三十年,神子就会“无识”,那千百年来,龙裔们没有因为某种意外断掉过一次【传诏】吗?
至少先杀了这东西不会有错,至少先拦下它刺向少年的触手不会有错。
裴液瘫在地上喘息着,努力用残存的真气封住出血的口子,但身体几乎是在那一击下爆开,创口已经多过了真气。
“怎么回事”裴液喘着血,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那登上了高台的青衣少女,在漫天蛟影面前,她显得无比渺小脆弱,却带着这庞然的妖异一同坠入了安静。
身前直贯而下的触手顿时轨迹凌乱,裴液奋力撑身一避,它轰然砸在身旁地面上,黑螭身体盘起,为他挡住了炸飞的乱石。
她不会奉献身体成为新的神子,而是抹去意识之后,夺走“诏图”,借着远嫁离开这里,到另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重新扎根。
裴液衣发贴地,窒息难喘,那尖端直直对准了他的咽喉。
“.睁眸相对,三息之内,便入神境之中,可以剑烛心毒.”
【鹑首】确实可以阻隔这道目光,但阻隔的结果,就是如今的裴液。
若说【神子】就是这副不可战胜的妖异躯体,那么这三十年来,衣丹君就是它新的意识。
衣丹君从来不曾死去。
一声呼啸,那条触手已再次扎了下来,迫来的气风先将身下的血潭压成了一大片凄艳的花。
如此接续不止。
于是,也必先有足够致命的“心毒”,才能为下一位诏子留下.杀掉自己的可能。
李缥青瞳孔缓缓放大,这抹熟悉狠狠撞上了她的心弦,身心仿佛被一道冰柱豁然贯通,少女声音嘶哑脱口:“衣——丹——君!!”
【心毒】:情,衣端止卸印之夜。”
“剑烛心毒”。
以弱凌强的战斗就是这样,用尽全力才能把赌注压上去,但骰盅里开出的结果是大是小他却无从控制。
另一边,这无可制衡的东西已将目光投向了台前仗剑而上的青衣少女。
后面的一切,就交给少年和小猫。
少女心中一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从进入竹林起,这些信息就一直在她心中萦绕。
李缥青死死攥着剑柄,纷杂的东西在脑海中卷动,她急切地想要穿透它们,抓住那道最后的枢纽,却又看不清它的形貌。
这是那座高台的背面,无紫竹生长,亦无白石铺地,而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处。
巨大的、规整的、突兀的圆,像是一幅画被剪去了这样一个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