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琉璃清明的剑身看去,盯住了对面那双灿然的金瞳。
但一只染血的手先握住了它的剑柄,将它从空中取了下来。
一杆长枪一动不动地被他按在手里,枪影在摇曳的烛光下像一条狰狞舞动的蛇。
有什么“啪”的一声碎开了。
裴液提着琉璃,一步步来到了神子面前,这妖异的生灵仍在和面前的青衣少女对视着,两张面孔是一样的安静冰冷。
女子僵在了原地。
在冰冷的安静中,李缥青手已有些发颤。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
裴液缓缓抬臂,将剑在身前横为一字。
那么在这温和的春夜里,女子的情郎何以白面蛇瞳,在这里提笔——
不是他偏爱的山景,也不是女子柔美的形貌,甚至不是他平生绘就的任何题材——这幅画,他只做过一次。
是的,他们一直幸运地没有遇到他,但这样重要的一支龙裔,怎么会没有强者坐镇呢?
感受到少年的意志,那些云白真气缓缓消散。
西方恬一直低头描摹着它,如今只刚刚绘出了右上部分。
在女子心境的最深处,仙君的意志,早已入侵了进来。
衣丹君接受不了自己对男子施以这样的折磨,在强烈的痛愧之下,心神早已崩溃的她一定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李缥青第一次把目光挪向这幅画的内容。
就在这里,这个彻彻底底的凡人终于再次见到了他那为神灵侍弄仙草的心上人。
春夜,小楼,繁星暖月,初花小虫。
在这样美好的中心,男子提笔作画,这正是衣丹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但她却没有收到答话,面前的女子久久沉默。
即便在这鳞血散落的妖瑰惨烈之中,它的剑身依然明丽如仙。它将剑尖再次对准了神子,蓄积着,渐浓的云白真气挂在剑身上,彷如两条神仙的飘带。
那是衣端止。
但.李缥青心念急转,心毒颠转所需的本不是“成功”,而是“选择”。
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山岳。
衣丹君的心神确实已经残缺脆弱,她几乎没有丝毫的防备和警惕,李缥青是轻而易举地把剑捅进了她的心脏。
这突兀的景象令她猝不及防,少女努力静下心绪,回忆着刚刚习得的《传心烛》,思考这一幕的来由。
西方恬僵硬地朝她抬起头来,一双金色的竖瞳冷漠而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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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男子依然在低头盯着画作,楼中忽然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但只一眼,他就疯了。
不是因为女子的形貌,她早和他说过她会变成妖怪;也不是因为紫竹之境的妖异,因为他没有进去,是她承受着一切,来到紫竹境的边缘来和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