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你。”衣丹君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年,轻声道。
就在这时,黑螭以琉璃一剑刺入了他的身体,以斩心从他心神境中生长了出来。
“没用!”裴液咬牙道。
他是用琉璃进入了这里,但如今已找不到出去的门径。
那是龙的长须。
如今投入一粒火热的光明。
它从来不是一幅捧在手里的画,而是星空宇宙般的无垠笼罩。
李缥青惊恐地看着青筋暴起的少年,在被推出去的最后一眼,她瞧见的是那包囊天地的深渺漆黑。
而在这方世界之外,那些漆黑如同无垠中的无垠,像包围刚刚的枯城山影一样包围了一切。
疯子和怪物隔着三十年的最后一次对视,是以两双人的眼睛。
“.冷静。”黑螭飞快道,“我现在进入不了你的心神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退出斩心!”黑螭清凉的声音直贯头脑。
愧抱弱躯,无力保护爱人的男子没有背叛她,直到最后,他也在用生命为她捅穿这漆黑牢笼的锁孔。
独留一人的无垠世界里,裴液窒息般喘着气,不知所以地挪步四顾,那些城那些山那些瑰蓝都已不见了,这片空间本已不应该存在,但偏偏无垠的漆黑就是填满了这里。
漆黑对他缓缓剥落,与西方恬画卷一模一样的场面显露了出来。
裴液忽然偏头,伸手一扶,李缥青无力地倚在了他的身上。
裴液低头看去,少女的样子也是苍白脆弱到了极致,那面颊已不是晶莹如如透,而是真的有了些透亮的质感,在这片心境之中,她整个人都仿佛比自己淡了一层。
衣丹君燃烧的影子轻轻仆倒在了地上蓬头乱发的男子身上,头埋入他的肩颈。
山影之上,蜿蜒于天空的十二条蛟影如朽木腐断般坠落,天空像一张纸绘,在漆黑火焰的炙烤下枯黄翻卷,渐渐化为灰烬。
裴液曾以为它是蛟龙,但它无有头爪,也曾以为它是触手,但不知何以这般修长。
从一切的最底层,漆黑毒烈的火焰燃了起来,冥界一瞬间坠入末日。
“.”这句话也令黑螭怔住,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想。
——是了,这是什么地方?
明明聆诏神子之心境已消散殆尽,她和裴液怎么还能留在这里?
仿佛回应西方恬三十年前的呼唤,女子将自己最痛苦的一面化为无所不在的暴虐,对自己的灵魂进行了一场最彻底的焚化。在生命的最后,她终于将最毒烈的矛投向了这遮覆自己一生的庞然阴影。
然后它同样一句话没能说出来,盘曲在少年身边,沉默地看着这遮天的光影。
这就是它们一直追寻的东西,它一个倾覆,就会将少年整个心神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