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他虚弱笑道。
裴液缓缓点头。
无法形容这一幕对少年的震动,他这时才知道,右上接天蔓延的那两条细微幽蓝原来并非图上原有。
“对诏子做这些事没有意义,但如果你的心神被诏图侵蚀殆尽你知道,你这具躯体和祂的联系有多强。”
“.”裴液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还是抬头看着少女,露出个有些神秘的轻笑,“我打它们,不怕受伤的。”
随着瀑布般的幽蓝涌入少年掌心,他破碎的身体缓缓挺直了起来,筋骨重塑,流溢的血肉也重新充盈一副重伤之躯是在几息之间,就已焕发新生。
裴液将目光投向前方,在那里,聆诏神子失去意志的妖异尸躯瘫在地上,一片黑寂之中,血与伤仍然散发出幽蓝的荧光。
它们沿着长须蜿蜒的趋势一直追溯到了人间,而且越往下,越明显;越往下,越密集,瑰丽的龙血在这些裂伤中宛如星空。
“.”
“至于你现在的心神境”黑螭又安静了一会儿,“首先,我们把它按层次拆分清楚。这幅诏图并非存在于现实之中,它是一幅心神之图,它与现实的联系,是通过寄主。”
黑螭看向他,冷沉的碧眸也罕见生出些笑意。
裴液用剑撑着站起,身体沉重的破碎感简直触目惊心,他一直在处理心神的问题,但其实身体也早已到了濒死的界限。
裴液没有看见后面,但他已在心神境的边缘瞧见了这完整的一幕——一颗明珠之中缀着小剑,把这幅神幽画卷烫出了一个突兀的洞口。
“不知道。”少女虚弱一笑,她的嘴唇已几乎和面颊一个颜色,“我只是又想起前些天”
少年一时安静。
裴液再次睁开眼睛时,体内正被输入清凉的真气,他回过头,再次对上少女忧心忡忡的眼睛。
“.想。”
李缥青连忙扶住他:“你做什么?”
“没什么好处吗?”他忽然一笑,“咱们忙活半天,难道就是为了来接祂下凡的?”
少女终于握住了这明亮的一极。
裴液这才来得及细细回视自己心神境的一切。
“.啊?”李缥青一怔。
“你怎么回事?”裴液低声道,他进入衣丹君心境后,就已见她这幅难禁一触的样子,但当时根本来不及询问。
“你的伤势.”
“我也想。”少年低声道。
“但这个过程的压力,全部由你承受。”
但裴液慌了一会儿,好像知道她在面对什么了,把她抱得更深了些:“我就在这儿呢。”
“别担心,我永远喜欢伱的。”裴液低声道,“.你可以一直向我确认。”
“你知道,祂在天地封锁之后,非以极特殊的情况,无以降临人间。”黑螭继续道,“但天地封锁只是足够把他隔绝起来,而非完全的阻断。所以,当祂探不过来的时候,从封锁的另一边伸过去一截触手.这条通路也就建立起来了。”
裴液安静看着:“但杨诏人在这样的压力下,不是坚持了三十年吗?”
直到它最密集的中心,正在这绞紧的缠绕之上,一柄白色的小剑插在那里。
裴液久久不能言语,在他身后,十丈高台的背面,这枚小剑投下的却是一片圆形的影子,极致的规整和完美,清空了一切紫竹白雾。
李缥青尚未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令她几乎窒息的一幕就出现在眼前。
“.如果你真的执掌这幅诏图,就相当于掌握了那座真幻交合、心物合一的紫竹秘境。”黑螭敛起眼神,认真了些,“当然很多事情就都可以做——但我们现在丝毫不敢放它进来,还是先解决你活着的问题。”
良久,她忽然又紧紧抱了下裴液,阖目带着些哭腔:“我知道裴液,但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止我选择你。有一道声音.我一直听不清。”
李缥青绷着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嘟嘴一笑,贴在他身前高高踮起脚尖,把修润细白的脖颈挺在他的嘴边,昂着头声音有些含糊:“给你吃。”
裴液瞧着这眼前的细润,喉咙真是一动,但身体先一步脸热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她:“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