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液哥哥,比你大半岁呢。”孔兰庭纠正,“很厉害的。”
但就在这样一切的拉慢中,雾中飞出的那道白亮仍然快如一枚飞箭。
“.”
“那是吓唬你不要违门规。”管千颜翻个白眼,“哪有什么鬼。”
“.”
在这种境界里屡屡找不到标识,真有种被人间彻底抛弃的感觉,而一种沁肤透骨到怪异的冷寒又已逼了上来。
两人加快了步子,孔兰庭也解下剑鞘横在手中。
“管师姐,还没到吗。”孔兰庭小脸微白地看着脚下不停涌动的浓雾,只觉周围全是湿重之气,“我觉得已经挺低了。”
管千颜怔怔回头,这问题好像卡住了她的大脑:“这条水系说是环绕五峰,这么长这么大,应当是有鱼的但这里是‘挂天帘’坠下来的水有鱼也会被摔死——对啊,从瀑布里下来的鱼.会摔死吗?”
孔兰庭却又忽然反悔了:“不对不对,席师兄就是执法堂的人,叫他来咱们就自投罗网了。”
“.”管千颜一时答不上话,她来时查问过,记得崖洞的高低是在十多丈左右,这个距离目测是没多大问题的。
孔兰庭还是不愿意挪步,喉咙动了动:“你不是总说席师兄厉害吗,要不,咱们还是叫上席师兄。”
少女转过头来,即便仅仅相隔两尺,这张面容都显得朦胧,她小声道:“咱们直接去崖底,再走过去就好了。”
男孩拧了下左肩,转头看向少女整个人僵住了。
终于水流声就在面前了,但雾气也实在浓重,直到一脚踏进溪水里,少女才猛地缩腿一激灵:“到了。”
“.那我不干。”孔兰庭小声道,“而且你又不给我金印。”
于是两人继续前进,一会儿下行、一会儿横走,交叉着在崖壁上攀行,渐渐地一刻钟过去,面前已连五尺都看不到,那所谓的崖洞铁链完全没有影子。
“.行,我不幻想,那你也不要打退堂鼓。”管千颜气道,“伱想想,你在这里就觉得害怕了,景弼他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被关着得有多难过。他从小胆子就不大的。”
孔兰庭握鞘的手震颤不已,另一只手伸下才勉强扼住,他咬牙偏头看去。
就从身旁的雾中流过来有什么幽冷的东西在里面穿掠。
雾气的扰动越来越清晰了,它行动极快又极静,少女刚察觉前方的雾气似乎些微扰动,下一刻头皮就有冰冷之感掠过,几乎是贴着发梢。
“有理。”
但就连这唯一的实体,也在两三丈之外就消弭了边界。
等观察完了呢?
本来高度就不准确,如今又横着不知道爬了多久,只要两三丈的误差就可能和正确的地方擦肩而过。
又不知下行了多久,真的渐渐感觉远离人间,来到了黄泉鬼境。
但在这一刹那,神来一剑从她身侧腾起,“叮”的一声铮然相撞,时间骤然拉回原本的速度,两道流光交错而过,在少女颈上带起一道薄利的血线。
孔兰庭也重重松了口气,仰头看着这隐约的峰影,露出笑意:“终于到啦,景弼师兄就在这上面?咱们快上去——你老戳我干啥。”
“执法堂很严厉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幻想。”
管千颜顿住步子,有些犹豫。
完了。
“.怎么啦?”
“什么叫‘又怎么样’?门规都写了,擅闯法堂后崖,重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的!”
少女肃容按剑,一动不动地盯着雾气:“别慌,什么碰你,活物吗?”
管千颜翻个白眼:“怎么可能,你可是当今崆峒的最拿得出手的小天才最多打两顿鞭子。”
“管师姐”孔兰庭白着脸。
管千颜沉默一下:“不行,继续往下。”
管千颜犹豫一下:“不行,咱们现在多半已在执法堂下面,往上爬直接被捉了.你讲话也小点声。”
两人就此涉过了长溪,而即便在这样的浓雾中,他们都看到了前方隐隐无比庞然的伫立,比左右两侧的雾气要黑上一层。
“当然不是啦!快走。”
可下来之后才发现这雾竟然如此之浓,此时抬头看去,顶上已只有一片空蒙,除了身下的崖壁外,四周皆苍茫无物,他们仿佛处在一片虚无的世界中。
管千颜立刻攥紧了男孩手臂,喉咙发紧道:“拔剑,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