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千颜只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冰凉已割破喉间。
她紧紧抿唇横剑,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在呼吸的渐渐收紧中,她开始感到.越来越多的扰动。
一个山峰确实比一个崖洞好找,孔兰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有些担心地提醒道:“但是之前迷路上爬就能回去,这里要是迷路”
孔兰庭瞪大了眼:“已经很深了,不可能在更下面了。”
雾气涌动如海。
已经听了许久它们穿行时的速度,管千颜早就完全绷紧了神经,但当它真的发起进攻,少女才发现,原来刚刚那惊人心魄的速度只是它们的“行走”。
这片山与峰之间的巨大断崖有四里之宽,近十里之长,在灰暗的暮色下,这片深雾确实如同没有边际。
这里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管千颜没有说话,四周浓密的灰白簇拥着他们,两人在这没有边际和方向的地方缓步向前,管千颜努力把每一步都走得笔直无比。
“.”孔兰庭愕然,,“崖底下不去的啊。”
孔兰庭沉默一下:“我觉得和下面水的深度有关。”
管千颜茫然回看,少女一只手一直握着他的右手,另一只手则正高高抬起,指着前面的峰顶:“.谁戳你了?”
孔兰庭顿住脚步,管千颜怔了一下,却是眼睛一亮:“这是‘挂天帘’流下来的长溪,过了它就是‘甲’字列了。”
“.我可数不明白。”
“我觉得是过了,管师姐。”孔兰庭也看出了困境,“要不,咱们往上爬找找。”
“.找不到了,管师姐。”为免失散,两人离得很近,孔兰庭在一旁小声道,“咱们还是回上面重新看看。”
管千颜心中升起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忍不住再次加快了步伐。
“好多人都往外走了,那是仙桥峰的方向吗?”管千颜怔然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好机会啊,快!”
两人握紧手,从水面上踏着真气缓步而行,冰冷的溪水就从脚下流过,这时有水流影响更要注意别走斜线,在全神贯注中,孔兰庭目光忽然被一引,朦胧中,脚下好像有一抹白亮闪过。
空气几乎凝成冷水,只要敢掀起一点衣摆,水珠立刻就在肌肤上凝结,而最令人悚然的,是怪异弥漫在身周、如同实质的锋锐寒意。
仿佛这浓雾中藏着无数把隐形的寒刃,只要一动就会将皮肤割得皮开肉绽。
少女颈间泛起寒悚,在长剑横上来的前一个刹那,这道白亮精准地掠入。
两人继续向前,果然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只是那种逼肤的锋利也越来越重,管千颜下意识扯了扯袖子,总觉有被割破之感。
两人继续在一片无人之境中缓缓移动,耳边只有堵住耳朵的冷寂,雾渐渐更浓了,可视之处已由两丈变为了一丈不到。
“.管师姐,这溪里有鱼吗?”
“我打听过了,他关在‘甲九’,是最中心的一颗柱子,非常非常粗,像一个小峰。”管千颜警惕地看着四周,细声细气,仿佛怕惊动了什么,“它离崖的距离很精准,是九十七丈整,步距又很好丈量,咱们还是走到位置,然后横行就是。”
“而且不是你说的那個什么裴液讲,他是被陷害的吗?”少女继续道。
但还是甩不掉它们,这样的速度于这些东西而言仿佛游刃有余。
管千颜已应激般按住了剑,胆子颇大的少女其实也觉出一些不对了,但毕竟已到了这里,要她退缩是绝不可能,抿了下唇:“.兰庭,你先爬回去。剩下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因为夜深了,笨蛋。”
灰蒙的雾气包裹着他们,可视不过三尺,管千颜紧紧抿着唇,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终于,它们的耐心似乎终于消耗完了,抑或是确定了他们就是两只待宰羔羊总之,一道无比冰寒轻锐的贯通骤然出现在雾中。
管千颜猛地回头,男孩的腰间果然已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剑鞘。
孔兰庭脸色煞白地尖叫一声,猛地弹开回头,然而身后只有浓雾缓流,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我也不干。”男孩再次牵住她衣摆,两人缓缓往前挪着步子,“这里雾这么浓,怎么找得到景弼师兄那座石柱啊。”
“.”孔兰庭缓缓瞪大了眼,“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一定要带上我的啊!”
“不知道!”孔兰庭几乎带着哭腔,“我还以为是你!”
无论如何,这确实增添了法堂后崖的威严感,也令崖下有鬼的传说真有了几分氛围,两人从攀着崖边缓缓下行了两三丈,冷雾触到露出的脚腕,管千颜也忍不住泛起些耸然。
薄利如寒冰、流润如白鱼一柄清亮无比的崆峒制式长剑,水线还流淌在上面。
孔兰庭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他指着它,嘴巴微颤着张开,两个字却哑死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