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p>
“郑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p>
“你半日之内就找到雁月轩，我岂能找不到。那册子我已读过，全在脑子里记着呢。”</p>
“那您为何还遣我们来寻？”</p>
“因为，这也是考试的最后一关。云中燕，唯有你一人通过。”</p>
云中燕伸头看看屋外，此时，日落西山，尚未至夜。</p>
“天城，你来了。”沈二公子推椅而出，看到郑天城招呼道。原来两人是旧识。茶香四溢，三人相对而坐。郑天城向云中燕再次郑重介绍沈二公子，他说，本次查案，他只信沈二公子一人，沈二公子给了他诸多帮助。沈二闻言微笑：“我乃生意人，推理断案之事我不懂。”</p>
郑天城道：“买这荔枝墨的皆是达官贵人，且对内库安排十分了解。我疑这官衙间有内应。这杭州府的捕快，目前一个都不能信。”</p>
原来如此。这才是破例在杭州招考的重要原因。</p>
“那……”云中燕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心坦白，道：“您是否已知道我是……”</p>
郑天城截断云中燕的话：“能破案的捕快就是好捕快。”</p>
云中燕了然，感激地点头。</p>
“白玉观音一到郡王府就锁入铁库，偷儿想过层层把守没那么容易。”这也是云中燕疑惑的地方，那用铁水浇筑的郡王府地库，又不是任人来往的客栈！</p>
“寿宴当日，白玉观音必要示现真身，以感皇恩浩荡——偷儿必是想趁那时乱中动手。四日后便是太妃寿宴了，时间紧迫……”</p>
云中燕突然展颜道：“大人，我有一主意。”</p>
接着她又转向沈二公子：“只是还需沈二公子的‘追影’相助。”</p>
云中燕将自己的想到的细细说了一遍。</p>
沈二公子笑道：“只要是我这儿的随时可拿走。我也有一条件，你们擒偷之时也捎上我。”</p>
郑天城低头沉思后说：“千万要小心谨慎，以免打草惊蛇。如被内应发现就前功尽弃了。这枚令牌可暂借于你，天下之大，都可畅通无阻。”</p>
郑天城从怀中掏出一枚象牙令牌，云中燕见过无数令牌，材质或木，或玉，或金，象牙令牌是极少见的。这枚令牌上有獬豸相对，两厢见有圆孔作纽，以便系带。下有乳丁微凸正面浮雕鸿雁一只，展翅高飞，甚为生动。背面刻篆书“钦赐监察御捕叶红菱“双行八字，令牌因为贴身收藏而微烫。</p>
“这是叶红菱——”</p>
“是我妻红菱的令牌。云中燕，捕快一职寻真相破迷雾，只盼你坚守本心不被蛊惑，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望你能够记住。”</p>
寿宴擒龙</p>
次日，郑天城领着云中燕去了郡王府。雕栏画柱，无不精致辉煌，气势非凡。每走过一道长廊都会遇到美婢，她们款款行礼后又犹如锦鲤般穿梭府里，齐整划一的巡逻队更叠频繁。</p>
云中燕观察四周，心里三日后就是太妃寿宴，府内却并未如想象中的张灯结彩，只是换了新寿联。穿过花园时，云中燕听到门边有人念宴会用材料单，听核对的人不住地说：“太多了，减半减半。”在进来之前，郑天城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得多言，所以即便此时云中燕心中有无数疑问，她也没有作声。迎面有一列精干队伍行来，为首的更是英姿勃发。</p>
“郑大人！”那人见到郑天城，分明眼中一亮，主动迎上前。</p>
“廖侍卫。”郑天城拱手行礼。</p>
廖田飞是郡王府守卫统领。他和郑天城也是旧识。因郡王府突收到这偷儿的信，他便悄悄遣人上京去搬救兵。天不负人，派来的人居然是第一名捕！</p>
那门边送材料的人正准备离去，自言自语嘟嘟喃喃说了几句话，他说得小声，当在场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脚夫说：“别人摆寿宴，山珍海味是百石千石都不够，宁愿倒掉也要把排场面子做足。郡王府为太妃贺寿，这点材料都不够，怎么还往外退呢？”</p>
见郑天城脸上疑问重重，廖田飞还是解释了一句：“太妃吩咐，她的寿宴一切从简，不失礼数便可。”</p>
听了廖田飞的话，云中燕对这个尚未见面的太妃更是肃然起敬。</p>
几番行礼等候之后，他们才见到老太妃。</p>
袅袅茶气升腾，老太妃端坐椅上微笑看着他们，慈善中自带威严。</p>
“这位就是郑捕头千挑万选的干才？”</p>
郑天城躬身道：“正是。此女名叫云中燕，是经过几番考核最终胜出的干。下官寻摸着，她是个女娃儿，陪在太妃身边最是妥帖不过。她身手不弱，心思细密，定能护太妃娘娘周全。”</p>
老太妃端详着云中燕，最后满意地点头微笑。</p>
于是，就这样，云中燕又摇身一变，从新人小捕快变成为郡王府太妃的贴身护卫。</p>
几日忙乱，转眼间便到了寿宴当晚。</p>
似乎那么一夜间，郡王府就换上新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p>
廖田飞守在大门口，查看每位客人，以防混入恶贼。</p>
正忙乱间，有一眼生婢女从他身旁匆匆而过，廖田飞顺手一抓，再仔细一看那脸，顿时就惊到了，茫然道：“云姑娘，你怎么如此打扮？”</p>
云中燕此时正是府内女婢打扮，一袭月白裙子，头上顶两丸发髻。因不再做男装，用洗颜水恢复了白皙的肤色，此时看来白白嫩嫩，倒仿佛瓷做的娃娃一般。只是她的装扮如此可爱，脸上的表情却是肃穆认真，一眼看下来令人觉得实在不搭。</p>
“嘘。”云中燕赶忙让他小声些，“我这样打扮方便。”</p>
刚才，她已经绕宴会主场几圈，来贺寿的大官、一群随着商船来到杭州向朝廷上书要求为太妃贺寿的西域人、还有入郡王府贺寿的把戏人，他们的位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有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她也能第一时间得知。</p>
在正对戏台的阁楼上，郑天城站在哪里，两人用眼神沟通。</p>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