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要紧。”他拍了拍云中燕的肩，转开话题。“今次，有何线索么？”</p>
“同之前一样，还是有股很淡的草香。”云中燕指了指不远处，“已请了王府中任职的药师前来辨别，但好似，还是闻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是像苍术，又像白芷。”</p>
“……你有没有试过，找个胭脂水粉铺的老板娘来闻？”</p>
云中燕皱眉，“你是说，那股草香……”</p>
“京城那边流行的香包香囊味道年年在变，听说这几年兰草香很受欢迎。”杜枫伸手弹了下云中燕的鼻尖，“你呀，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儿。”</p>
“如此，我即刻去找胭脂铺与服装铺的老板，香包香囊在两处俱都有出售的。谢谢你，杜大哥。”云中燕转身匆匆而去。</p>
杜枫凝视她远去的身影。</p>
冷瞎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边。</p>
“杀手榜第八的‘黑衣’，第二十的‘花雨’，和刚爬上第一百位的‘幼狮’已接鬼影这单。”</p>
“算我一份。”杜枫淡淡开口。</p>
“哦，改变主意了？堂堂杀手榜第七的‘无痕’，原来冲冠一怒，只为红颜。”</p>
“别瞎说。我和燕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p>
“她若知道你就是‘无痕’，还会认你这个大哥么？”</p>
杜枫冷冷瞥了瞎子一眼。</p>
瞎子若无其事地走开了。</p>
六月十五，一醉轩。</p>
大宋第一女捕快云中燕，只花了几天的功夫，便几乎将全天下做香包香囊的店家翻了个底朝天，连开封的几家大香行亦未幸免。</p>
转机却在昨夜出现。</p>
鬼影似乎是被逼急了，直接一枝白羽箭穿着一张脸皮投到杭州府衙，人皮上书十字：</p>
“六月十六，嘉荫镇，快活楼。”</p>
云中燕在一醉轩吃她惯常的午饭。</p>
一碗红汤面，一碟咸菜，一碟花生米。</p>
中午客人少，小二在旁边站着不走，“听说……云女侠今日要去……九华的……快活楼？”</p>
云中燕笑了笑，“消息长腿，跑得还真快。”</p>
“那，今日，就不在一醉轩吃晚饭了？”</p>
“明日来吃午饭。乖。”云中燕伸手摸了摸小二，“张三，上次你们老板说要教你识字，你可用心学了？”</p>
张三连连点头，“云女侠，你明日来吃面，我写我的名字给你瞧。”</p>
“好，一言为定。”</p>
云中燕起身欲走。</p>
“等一等。”有人叫住她。</p>
云中燕回眸，见到杜枫。</p>
“平日里这个点你都还没起身，怎么今天那么早？”</p>
“不早点起来怎么能截到你？”杜枫伸手弹云中燕的鼻尖，“小二，来壶酒，你们这儿最好的酒。”</p>
“杜大哥是担心我回不来，不能再与你一起喝酒？”云中燕笑道，“九华嘉荫镇，来去不过一日。我同店家也说了，明日还来吃面。”</p>
“明日吃明日的面，今晨喝今晨的酒。”小二捧上来的坛子奇香四溢，杜枫反手拍开，“大哥祝你——旗开得胜。干。”</p>
杜枫先干为敬。</p>
云中燕亦不示弱，如刀的烈酒如喉，却化为一片醇厚。</p>
夏风炎炎。</p>
“好热……”云中燕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忽然眼前一片模糊。“杜大哥……你！”</p>
“好好睡一觉，你这些天日夜奔波得太雷了。”杜枫扶住云中燕的身体，交给小二，“帮我照顾云女侠。”</p>
“……是，小的遵命。”小二的声音一哽。</p>
杜枫出门，上了云中燕的马，反手加鞭。</p>
六月十五，快活楼，戌时。</p>
嘉荫镇上热闹非凡。</p>
快活楼虽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但平日里也不过数十客流来往，这日不知为甚，竟是川流不息。到了夜里，这热闹竟是更甚，不肯散去。</p>
杜枫走入去时已是明月高照，掌柜的正用白毛巾擦擦汗，“客官，您好彩，最后一张台子，请。”</p>
靠墙坐下，杜枫轻轻扫视全局——这么晚了，数十张台子还坐得满满当当。要说这些人都与鬼影相关或许不会，但要说那几路杀手未混迹其中，却是连小孩子也不信。</p>
杀手榜第一百位，“幼狮”——</p>
会是靠门口那桌那个光着上臂，肌肉鼓起，正拿一把大刀剔着盘中肉骨头的年轻人么？杜枫想了想便判断不会。身为杀手，要是如此招摇，还没杀人，早便被人杀了。那，或许是它旁边那桌，那个笑嘻嘻的小和尚？那和尚的袈裟穿法根本不对，来路绝对不正，且一身出家人打扮，倒是令得目标失去提防的绝好伪装。但——杜枫看了看那小和尚的手：手不稳，打滑，若不是刻意伪装，便也不是做杀手的材料。</p>
杀手榜第二十，“花雨”，相对好辨认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