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接了，扬了扬眉，“我还以为这是大哥的私房钱呢。”</p>
鬼面沉默着，没有接话。</p>
凉月把钱装收起来，拉了拉身后的马，“回去替我多谢王妃，我走了。”</p>
“嗯。”鬼面应了声。</p>
凉月牵马缓缓向前，将要走过鬼面身边时，鬼面忽地伸出手，大手落在了她的头上。</p>
凉月脚步忽地一滞。</p>
“路上小心，要是被谁欺负了就跑回来找我。”</p>
“知道啦，罗嗦。”凉月笑着扬起脸来，初升的朝阳落在她的脸上，映在她的眼睛里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p>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p>
“说。”</p>
“你有没有恨过我？”凉月仍是扬着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要不是因为我娘跟我的关系，凉氏山庄也不会……”</p>
当初凉氏山庄的庄主要不是因为收留了她的母亲，凉氏山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p>
鬼面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头，“蠢丫头，你太小看我了，走吧。”</p>
凉月翻身跃上马背，清喝一声，马儿扬起四蹄顺着城门飞奔而去。</p>
鬼面站在城门口看着她的背影。</p>
他还记得，当他的继母刚生下凉月时，父亲将包在襁褓里的妹妹抱给他看：“他是你的妹妹，若是有一天我们不在了，你要保护她，这是你身为凉氏山庄少主的责任。”</p>
那孩子小小的，身子又软又轻，他抱在怀里吓的动也不敢动，生怕用力把她弄伤了。</p>
好像才一转眼的功夫，那个襁褓里的孩子就变成了眼前那个马背上的背影，发梢飘扬，迤逦渐远……</p>
宋府的案子很快尘埃落定。</p>
宋府的下人以及几位公子的妻室全部消籍为奴，发卖出去，宋老爷跟他的几个儿子被判了流放。</p>
可以说，唯一没有在此案里被牵连的只有嫁到石府的宋小宛，以及宋府的商队，还有就是宋府商铺里的那些伙计跟掌柜了。</p>
天才蒙蒙亮，宋老爷跟他的几个儿子便被衙门的二十几个衙役押解着，出了城门。</p>
宋老爷身上穿着单薄的夹袍，冻的瑟瑟发抖。</p>
宋府没了，他们这些人连个为他们准备行李的人都没有。</p>
宋启明不忍心，将身上的外袍脱了，给宋老爷披在身上。</p>
宋二公子、三公子等人一个个魂不守舍，像打了蔫的白菜。</p>
宋老爷回头看了眼城门，喃喃自语道：“也不知你母亲怎么样了……”</p>
女眷都会被卖身为奴。</p>
宋启明狠狠咬着嘴唇，“母亲还在衙门大牢里。”</p>
宋老爷先是一惊，而后却突然笑起来，状似狂癫，“也好……省得她被人羞辱……”</p>
后面的话宋启明不敢说下去，宋夫人之所以还在大牢内是因为阿娇的命案，最后落在了她的头上。</p>
杀子之罪！</p>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p>
不过他也清楚，流放路途遥远，被砍了脑袋也总比像他阿爹这样，一路上折腾致死的好。</p>
以宋老爷的身子骨，绝无可能支撑到目的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