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进舞厅!”
“上高中不准早恋!”
“不准给男生递纸条子,那很丢脸的。”
“我才没那么衰了。倒是你,看见美女不准流口水。”
……
“影子,要给我写信噢。”
“放心。”
“一定要写噢。不然我不饶你。”
何影拿着电话筒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不知怎么,心里竟充满了生离死别的悲壮,然后听见委委在电话的那头哭兮兮地说:
“额头痛了,就自己多揉一揉……”
何影将手指放在自己眉间,轻轻点了点,闷声道:“行啦!”
那天晚上,何影拿着电话和委委聊到很晚,他的姐姐们在一旁看着,不时地取笑一番,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所以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这个举动让他后来后悔了很久。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打了电话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面了。
何影躲在房里想,委委可能是怕在被子里哭成泪人了?
委委缩在被窝里想,影子只怕是躲在房里哭?
又过了几天,委委全家就搬去了天津,一个对于当时的何影来说远在天边的城市。
何影伤心了些日子,便开始结交新的朋友,熟悉新的学校,接着便接到委委从天津来的信,信里面是她在一个湖边拍的照片。何影很客气地回了封信,接着便没了音讯。过了几天,何影似乎也就没什么了,也不再习惯性地在临睡前往那堵墙上擂上几拳了。
少年时的离别,其实并不容易让人感伤,只是往往很多年后想起,却让人有些不知所已。
6.
火车碾过了大半个中国的躯干,终于把何影带到了北京。他下了火车,看着那怪形怪状的车站,笑了一番,便连忙转了汽车。
也许是因为在火车上想了太多当年的往事,以致睡眠有些不足,所以何影的脑袋一沾到汽车的座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北京的街景是一处都没瞧见。
车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何影站在广场之上,看着四周神色恬淡的人们,不由好生欢喜。他向一个人打听张国的住处怎么走,那人操着地道的天津口音道:
“兄弟,问警察呀!咱这地界儿,嘛事儿都找民警!”
何影拎着包,环顾四周,没看见警察,倒见着漫天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用力一吸,发觉好生怪异,竟闻着一抹淡淡的、熟悉的、夹竹桃的味道。
何影搔搔头,用手指抠抠眉间,心想大概是鼻窦炎又犯了。
第二章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眼底,那不是鼻炎,而是你的端过来的梨。
7.
何影在千里堤这儿已经呆了三四天了,他现在住的是张国的房子,背后就是理工学院,所以四周的环境显得很清静。也许正是这种清静,让他显得有点儿无从适从。
张国在他到的第二天,就带着宿醉留下的头疼,通宵聊天遗下的嗓子疼,当然还有让他心疼的老婆,动身南下,留下了他一个人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
说陌生也许并不恰当,因为每当他坐在阳台上那宽宽的防盗网上看落日的时候,总觉得这座城市的空气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用了两天的时间来熟悉周遭的环境,用了三十八块七角钱的代价,评估了一下楼下菜市场的物价,然后便租了一大堆席娟的言情小说,坐在藤椅上呆看。
他现在住的这栋楼有七层,他就在最高处。对面的一家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年夫妻,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这天傍晚似乎又是一如平常,他老老实实地坐在防盗网上,不料却听见右侧“哐铛”一声。
他转过头去,只见旁边一家的窗户里伸出一个目瞪口呆的脑袋。
何影侧着头,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脑袋的主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生的眉清目秀,更让他高兴的是,这女孩剪着一头俏丽的短发。
他尽可能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
女孩连忙将掉在自家防盗网上的衣架拾起,送给何影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应道:“好!”其实看她傻笑之下,遮掩不住的愕然,已经说明了她对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怪异地坐在防盗网上的人的惊奇。
“我叫何影,新搬来的。”
那女孩轻轻摸了摸头,笑道:“我是住这边的。”一句废话之后,便把头缩了进去。何影自顾自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肯定是把她给吓着了。
此时天色已黑了。
然后屋内忽然也黑了。
何影记得自己是开着灯的,因为不用出电费,所以他一向是开着灯的。
但很奇怪,此时屋内也黑了。
此时旁边那家,女孩的脑袋又冒出来了。
“见鬼哒,又停电?”
何影这才知道是停电了,然后发现这个脑袋并不是刚刚见过的那个脑袋,这个脑袋下结着两个小辫,只是小辫似乎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地搭耷在这女孩子贴在身子的小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