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静静地看着热闹的人群,恋恋不舍地一点点挪着脚步。大海的脾气并不好,一个浪头便将太阳扑倒,摁到了大海之下。</p>
顾正臣醒来时,人已在帐篷里,这是直接将帐篷安扎在了睡觉的地方了。</p>
严桑桑见顾正臣坐了起来,便对门口的林白帆吩咐了句,走至顾正臣身前伸出手:“夫君,营地已经扎了下来。”</p>
顾正臣抓住严桑桑的手站起身:“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p>
严桑桑含笑,拍打着顾正臣身上的泥土:“是啊,太久了,燕王、沐春那些人还没醒,想来也是累坏了。”</p>
林白帆端着热乎乎的饭菜进来,摆在了矮长的案板上:“老爷,赵海楼询问船上留多少人手合适。”</p>
顾正臣看着一大碗红烧肉,顿时来了食欲:“检查好一应舱室,该挂锁的全都锁上,只要物资够,不用留人,全都上岸吧,让夜间巡视的军士多留意下便可。”</p>
这里是海边,吹的是西风,有时候是西南风,常年如此,抛锚的船不可能跑到深海里去。</p>
不说这附近没有人,即便有人摸到宝船上,就那些土着磕头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对宝船造成损伤,何况船只的铁锚很是沉重,没百余人的力连船锚都升不起来。</p>
岸距离宝船也不算远,出了问题,扎个猛子就能游过去。</p>
留什么人,一个多月的航行,谁都渴望陆地。</p>
严桑桑摆上酒,满了两杯,端给顾正臣一杯。</p>
一双眸脉脉。</p>
未言,胜似千言。</p>
顾正臣接过酒杯,注视着严桑桑,轻声道:“这一路,辛苦你了。”</p>
自己坚守时,她也在守着。</p>
不同的是,我守的是船队,她守的是我。</p>
碰杯。</p>
酒水在杯沿处拥抱了下,混在一起,然后又落了回去。</p>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p>
一饮而尽。</p>
严桑桑拿起酒壶,斟酒时,声音轻柔地道:“夫君才是真正的辛苦。”</p>
顾正臣笑了。</p>
这一晚,西风虽闹,却没有扰人入梦。</p>
天亮了。</p>
顾正臣收拾利索,走出帐篷,看到了早已集合的赵海楼、黄元寿等一干将官。</p>
赵海楼上前,双手托起一本册子,神情肃然,喊道:“禀告定远侯,阵亡军士名录已统算集册。”</p>
顾正臣伸出手,接过册本。</p>
不算厚,却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p>
展开看去,上面记录的是一个个牺牲在远航途中的名字,生前官职,所属船只,有些后面还记录了他们的遗言,有些一片空白。</p>
顾正臣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心头很是沉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