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半天的平复,元安帝已经没有上午听到京中消息时的震怒。
在御辇里的这半天时间里,他一直都在看京城以及各地送过来的密报、奏折等。
京城肯定都是坏消息。
皇宫被霸占,被留下来的妃嫔、宫女们受辱,还有他的私库、国库、汤泉宫,乃至皇陵都被阿史那狗贼劫掠。
看到那些密报,想到阿史那雄嚣张、放肆的嘴脸,元安帝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地方各处送来的奏折,也是有喜有忧。
阿史那雄的反叛,仿佛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儿。
已经有三四个州郡的节度使,有样学样,拥兵自重,根本不听当地刺史等官员的节制。
他们虽然没像阿史那雄一般率兵攻入京城,却也蠢蠢欲动。
这会儿,阿史那雄攻入京城、圣驾西巡蜀京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地方。
一旦那些本就野心勃勃、目无君上的军阀们得知了这些,定会有所行动。
他们,或许都会把自己当成能够逐鹿中原的枭雄。
全都惦记他沈氏的江山!
京城丢了,各地危机四伏……
元安帝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他有种穷途末路的绝望。
为此,他先是骂了自己的宠妃,接着又训了自己的义子。
直到这会儿,叛军还没有追过来,圣驾暂时处于安全的状态,元安帝的性情好了许多。
“高忠良,看看周围可有驿站?”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快到泾县了吧。”
泾县就在京畿外围,距离京城也就四五十里路。
元安帝看似一直都在生气、发怒,骂人,事实上,他该留心的细节,一点儿都没有错过。
高忠良低着头,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所有的精光。
他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
这位帝王,做了二十年的皇帝,确实多疑,可也有着起码的帝王智慧。
觉得是小事,就蒙蔽他,绝对是自己找死。
“陛下圣明,确实要到泾县了。”
高忠良恭敬的回禀着。
“好,那就去泾县。”
泾县虽然也不大,可总比小镇强太多。
去到县城里,不管是吃食还是住宿,都能好许多。
另外,还可以补充一些物资。
元安帝身边的人,除了妃嫔、公主、宫人等,还有几千的兵卒呢。
这么多人,人吃马喂,一日就要消耗上千斤的粮食,和上百斤的肉蛋等。
昨日出宫,太过匆忙,只带了值钱的金银、珍宝,粮食什么的,带的并不多。
元安帝等贵人还好些,在镇上,将驿站里的精细物资扫荡一空。
元安帝甚至会因为粳米饭略带糊味儿,就杀了自己用了多年了御厨!
那几千的兵卒可就惨了,他们基本上都是啃着又冷又干的饼子,舔着又酸又涩的醋布。
醋布不是普通的布,而是用调味料烹煮,用来当盐食用的。
军营开饭,火头军会把醋布放到大锅里煮,如此锅里的汤水就有了味道。
只是那醋布的味道着实难闻,就像馊了的破抹布。
而这种醋布,也不是随意一个普通兵卒能够拥有的,而是属于军营中的“低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