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曾经在金家做过客，不过那时她还小，玩心更重，现在已经模糊了杨沅的印象，只记得是个很好看的男人。</p>
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又是和高丽国王一样大权在握的男人，哪怕是侧室，那和侧妃有什么区别？</p>
她并不觉得辱没了自己，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少女的羞涩，还是嫁去远方的莫名恐慌，她犹豫良久，给了姐姐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p>
姐，反正你和姐夫要去宋国见他谈生意，那……那你就说是带我去玩呗，我……我先看看他行不行？</p>
泰熙记得当时姐姐看她的目光很古怪，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最终，她同意了。</p>
但是，在那一船的商货中，隐藏了一份可以充作嫁妆的财货。</p>
她和姐姐约定，如果到时她看上了杨沅，那就顺势提出缔结姻缘。</p>
因为两地相隔太远，势必不可能往复奔波，费个一两年的功夫，再来完成这场联姻。</p>
如果她不喜欢，那么此事提也不提，她随姐姐、姐夫回国。</p>
姐姐点头同意的时候，目中古怪的情绪消失了。</p>
倒像是她有什么紧张在意的、马上就要被人夺走的东西，忽然没有被夺走的放松。</p>
……</p>
杨沅通过眉真，与恭州林家书信往来着。</p>
恭州林凭扬是眉真的舅父，彼此有家书往来再正常不过。</p>
而在这家书之中，隐藏着的就是杨沅与老帅刘锜的沟通交流。</p>
八月下旬的时候，两位抚帅在梁山军秘密会晤了一番。</p>
梁山军不是军营，而是南宋时的地方行政单位。</p>
不过一般以军做为地方行政单位的地方，确实驻扎有军队，以之为军事要地。</p>
大宋的行政区划按路、军、府、州划分。</p>
不过，军这个单位可大可小。</p>
大军与州府同级，直属于路；</p>
小军与县同级，属于州管辖。</p>
二人密议之后，便各自返回。此次会晤非常轻松，只是考虑到通讯条件的限制，所以二人需要就针对利州的行动，可能出现某种状况时，如何彼此配合，由两位大佬事先进行通气。</p>
这样，即便出现某种状况，事情紧急，通讯联络来不及，双方也能按照预定方案配合行动。</p>
其实哪怕是实力最强的利州西路吴家军，以现在的条件，也不具备谋反的可能。</p>
但是，要制造或者放纵局部的动乱，还是不无可能的。</p>
这也是朝廷慎重的原因。</p>
这江山是大宋的，朝廷是它的拥有者，能避免的破坏，朝廷自然要竭尽所能的避免。</p>
因为这种投鼠忌器的担心，所以才格外慎重。</p>
如果不是因为忌惮这种可能，不管是杨沅还是刘锜，大可以直接一手圣旨，一手虎符，直接弹压。</p>
要么接受朝廷的整顿与整合，要么铁腕镇压、铁血清洗，谁怕你打碎个坛坛罐罐。</p>
二人计议已定，便把整顿利东的计划定在了九月末。</p>
自梁山军分开之后，杨沅和刘锜便一西一东，一个回剑州隆庆府，一个回恭州城。</p>
然而，杨沅几乎是和朝廷驿使前后脚回的府衙。</p>
驿使在前，杨沅在后。</p>
天子驾崩的消息传来，杨沅震惊到无以复加。</p>
赵瑗是如此年轻，杨沅本以为会和赵瑗做一世君臣。</p>
当然，世间不知多少君臣、多少挚友，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未必不会分道扬镳。</p>
但毫无疑问，从仕途上，赵瑗于他，是难得的明君，也是有力支持他改变这个天下的一位明主。</p>
从私人感情上，他也很尊重这位君王。</p>
可是谁能想到，他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为大宋开疆拓土，为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帝再奉上一份无比荣耀的武功的时候，皇帝竟英年早逝了。</p>
呆愣了很久，杨沅才双手高举，接过了圣旨。</p>
圣旨还是圣旨，以赵瑗官家名义颁布的最后一道旨意，但是颁布它的人，实际上却已不是赵瑗本人了。</p>
想到这里，杨沅也不由得心中一惨，目光变得湿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