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下午，下了一场秋雨。</p>
所以晚上的时候，天气尤其的冷。</p>
仍是深秋时节，但夜晚的温度已经快降到水面结冰的时候了。</p>
老帅吴璘，于这一夜，病逝于黄羊川。</p>
帐中众将悲戚不已，其中吴家子侄尤其悲痛。</p>
虽然都已是见多了生死的将军，不至于捶胸号啕，却也是一个个脸上挂满了泪水。</p>
吴璘一死，军前宣谕使赵婒便成了这支大军的最高统帅。</p>
还好，赵婒也清楚这时候不能轻率发布老帅吴璘的死讯。</p>
所以，他选择了“秘不发丧”。</p>
大凡权力交接非正常的时候，就经常会出现“秘不发丧”的事情。</p>
因为权力掌握者的病或死，是一种非常稀缺也极具效用的资源。</p>
“秘不发丧”就能蒙蔽对手，留下暗箱操作的空间。</p>
放在这支原本要攻打瓜州的大军身上，秘不发丧就可能为它的稳定再多争取一些时间。</p>
吴帅感觉不妙的时候，就已金牌急脚递上书朝廷了，同时做了种种后手准备。</p>
这种情况下，多隐瞒一天，就能为宋军多争取一份胜算。</p>
……</p>
拓跋黑衣亲自率领着百余名骑兵，巡弋在凉州到兰州之间的必经之路上。</p>
自从对祖儒大人做出那个判断之后，他就率领所部三千精骑，化整为零，散布在了凉州周围大小路径上。</p>
以西夏兵百余轻骑兵的队伍，如果不是碰上同等数量的宋军骑兵，哪怕是五百步卒，他们也敢正面较量一阵。</p>
当然，遇上宋军的辎重队，他们还是会避开的。</p>
辎重押运队伍虽然不会是重兵，但也不是区区百余骑就能对付的。</p>
几天来，他们也成功截获了一些宋军的军书。</p>
明文的函件通常没有太大的价值，密码的军书他们又破译不了，几天下来，人困马乏，拓跋黑衣也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p>
他打算再坚持两天，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便收兵回营。</p>
这时候，他遇上了一支数十骑的宋军队伍。</p>
几十骑，是可以一战的。</p>
而且，拓跋黑衣总有一种预感，这一回，他应该能有所收获。</p>
因为他在这支骑兵中间，看到了两三个明显不是一身肃杀的边军骑兵的人。</p>
“截住他们，不要放走一个！”</p>
拓跋黑衣缓缓拔刀。</p>
或许，是得益于他多年充当间谍所培养出来的敏锐意识，在他的精准判断之后，又下达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决定。</p>
先是埋伏起来的西夏兵一通乱箭，在成功射杀十余骑宋军之后，他们一踹双镫，拔出雪亮的马刀，屁股离开了马鞍，狼一般呐喊着，狼一般扑了上去。</p>
虽然双方总人数并不多，但厮杀异常惨烈。</p>
百余骑战士，往复厮杀，战马踏踏，兵器撞击声中，不时有人倒落马下。</p>
当这片开阔地上遍地是尸体和无主的战马时，拓跋黑衣率领剩余的西夏骑兵，围住了最后一个宋人。</p>
他穿着圆领袍，不是戎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