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这厢正秣马厉兵，还没等来朝廷的旨意，倒是西夏的使节到了。</p>
杨沅和刘锜坐在暖烘烘的大帐里，正喝着马奶酒，啃着手把羊肉，就有士卒进来禀报，说是有西夏国使者，求见杨抚帅。</p>
这倒让杨沅微微有些意外。</p>
凌度山一战，的确让西夏狠狠出了一次血，但要说西夏就此失去了一战之力，那倒也未必。</p>
西夏的特殊地形和恶劣天气，每每都在战争中被西夏人利用的很好。</p>
至于说火器之利，杨沅之前也是占了一个欺负人家没见过。</p>
如果不是拓跋厚依旧采取了密集阵型的集团式冲锋作战方式，而且猖狂地集结了六大军司，直插十万宋国大军腹心，结果却被火器所阻，爆炸的惊吓造成了群体性惊马，拓跋厚未必败的如此利落。</p>
可是现在西夏竟然就派出了使节……</p>
此时遣使，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求和。</p>
联想到西夏的宗主国金国现在内忧外患的，在西夏被征讨期间，也未能派出一兵一卒，反被自己打开了陕西门户……</p>
杨沅大概明白了西夏国的意图。</p>
这是想改换门庭了？</p>
杨沅一面想着，一面抓着小刀，又切了一块毫无膻味的肥羊肉，蘸了蘸佐料，一把塞进口中。</p>
杨沅放下小刀，抓起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大口地嚼着羊肉，吩咐道：“带他过来！”</p>
不过盏茶功夫，一个西夏将领披挂的人被带进了大帐。</p>
一见来人，杨沅便是目芒一缩，脸色冷了下来。</p>
“是你？”</p>
拓跋黑衣笑容可掬地道：“是我！”</p>
刘锜饶有兴致地看一眼杨沅，又看了眼拓跋黑衣。</p>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男人之间，有故事。</p>
刘锜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在津津有味地吃干菜。</p>
干菜浸泡之后，和羊肉一起炖，滋味同样鲜美。</p>
他年纪大了，可不像杨沅那么能吃肉。</p>
看着杨沅冷下来的脸色，拓跋黑衣微微一笑：“我可不是叛徒，而是……大夏的间谍，各为其主而已。”</p>
杨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之前宋夏已不接壤，我倒不知，你们夏人竟如此深谋远虑。”</p>
拓跋黑衣的笑容僵了一刹，然后重新浮现起了笑容：“其实，我是被大夏派去金国卧底的。”</p>
他看着杨沅叹息道：“不料，我成功取得金国‘血浮屠’的信任之后，却被他们派去了宋国。”</p>
刘锜老将军听着，不禁轻轻抽搐了几下唇角。</p>
杨沅目光飘忽了一下，缓缓道：“你将此事说与我知，就不怕金人知道了，会对你们夏人不满吗？”</p>
拓跋黑衣神色一正，道：“这正是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大白高国皇帝陛下，愿以大宋为宗主，遣我为特使，将由国相大人亲自与你谈判！”</p>
果然为了和谈而来。</p>
杨沅把擦手的毛巾放下，说道：“我如今只是一军统帅，可无权代表大宋，与你们夏人谈判。”</p>
拓跋黑衣挑了挑眉：“可是，我们国相只想与你和谈，你可以快马传报临安，获得官家授权啊。我知道，大宋的金牌急脚递，速度还是很快的。”</p>
杨沅道：“这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吧？”</p>
拓跋黑衣苦笑起来：“缓兵做什么呢？拖到春暖花开日？似乎……那对你们宋军更有利吧？”</p>
杨沅略一沉吟，看向刘锜。</p>
刘锜沉吟片刻，端起奶茶来喝了一口，对杨沅道：“老夫觉得，杨抚帅不妨与他们谈谈。”</p>
拓跋黑衣听了，便自顾走到一张几案后面坐了，对着帐外大喊道：“先盛一盘子肉来，我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