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的眼皮有千斤重。
半晌,才困惑而艰难地抬起眼,小声问:“嗯?”
“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不叫我?”
容屿声音里难以控制地浮动火气,却还是担忧更多,“下次吵架不准锁门,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
“听见没有,嗯?”
“……听见了。”
倪歌迟缓地应了一声,小动物似的缩回去。
“我带你去医院。”
容屿问,“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换?”
“……”
倪歌刚刚睡醒,体温又很高,整个人都有点不太清醒。
“……先不要去了。”
外面在下暴雨,又是深更半夜。
她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软糯,“抽屉里有退烧药,你抠两片给我吃就行了。”
容屿叹口气,起身去帮她烧水:“行。”
刚走出去两步,又听小姑娘可怜兮兮地道:“……我饿了。”
容屿完没脾气:“想吃什么?”
“面。”
微顿,倪歌小声说,“要加番茄鸡蛋和小油菜,不要葱花。”
“好。”
“煮烂一点。”
“……”
她躲在被窝里,小声强调:“不烂我不吃。”
“……好。”
……
容屿开小火,给她煮了一碗面。
骨汤清亮,卖相诱人,配着黄澄澄的溏心蛋,装在印了青花的瓷碗里,只是闻着也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倪歌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容屿意外:“不好吃吗?”
明明他这些年,也没少自己下厨。
对厨艺还挺有信心的。
“……不是。”
倪歌有点抱歉,高估了病人的食量,“是我吃不下了。”
“那没事。”
容屿帮她把小桌收拾干净,“放着,等会儿我来吃。”
倪歌点点头,自己抠两片药,吞掉了。
吃完之后,又跑去重新漱口刷牙,才躺回被窝里。
“好好睡一觉,嗯?”
他端着那碗面出门,走到门口,又拍拍她的额头。
然后坐在餐厅里,吃完剩下的面,将锅碗洗干净。
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