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我...谁也不要。”颜可可说完这句话,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异样重影。红酒给人的感觉一向温和,所以颜可可压根不知道,这是温莎山庄二十年烈干红的限量版。就她这样的酒量,小半杯足够混乱了。
此时她一手拉着俞成瑾的领带,总觉得这东西乱得跟自己打住结的舌头似的。
“你说,一个人要是已经死了,会不会……站在自己的尸体面前,看着别人怎么哭的……”
“可可,你醉了。”俞成瑾轻抚着她发烫的脸颊,然后握住她冰冷的掌心。就像冰火两重天一样。
“你说啊,我已经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了,你为什么……还是看不起我?”颜可可的眼帘开始渐渐朦胧,分不清眼前那棱角分明的容颜究竟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
俞成瑾有点过意不去,他是真心没有想过颜可可就这么轻易地喝醉了。
“你家在几楼啊?”
“那个……”颜可可仰望着深蓝的星空,伸手往上指:“那个……亮着灯的。看起来……就……就很寂寞的窗户……”
“别乱动!”捉住颜可可张牙舞爪的两只手臂,俞成瑾好不容易才帮她套上外套:“衣服穿上,会着凉的。”
颜可可眯着眼睛,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俞成瑾的脖颈。男人的身高让她有些吃力,与其说是抱着,更不如说是吊着。
“可可,先回家好不好?”
“我哪有家啊?楚天越……你够狠,”颜可可一边摇晃着俞成瑾的肩膀,一边带着醉笑自嘲:“前世今生,你就只会把我放在一个漂亮的房子里,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切……却等不到你……
你这个——混蛋!”
俞成瑾皱了皱眉,干脆扯下自己的领带三下五除二地把女孩的手困了个结实:“颜可可,不要闹了,我送你上去。”
“你干嘛绑我?松开——你这混蛋,你说怀念柯颜,可你碰都不屑碰她,你说怜惜我,可你碰都不敢碰我——你就是个混蛋!”双手被捆在身前的颜可可就像一只被激怒的花栗鼠,推搡叫嚷,怎么都不肯安静。
“你要吵到整个楼的人都听到么!”天知道俞成瑾有多后悔,一点点酒精竟然能让她撒这么长时间的酒疯,还真是超乎自己的想象。
“我只要楚天越听到!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吵醒他!”
“你——”俞成瑾突然拧住她的下巴,直接将她按在电梯里,就这样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唔……”颜可可触电一般惊醒,而男人推着她压在电梯上,几乎每一层都不得不停靠。
她不知道这个吻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所有的气息都要被眼前这个男人抽干一样。
濡润的包裹着她的寂寞,入侵着她的孤独,打碎她坚韧的笑容,逼出她绝望的眼泪。
有没有一个女子,她的初吻是被人用领带绑着双手夺走的!颜可可猛地用力咬合了牙齿,一股腥甜的气息瞬间涌入理智最高端。
“俞成瑾!你干什么!”
抽掉颜可可手腕上的领带,俞成瑾抬起手背抹去唇上的血痕。他深蓝的眼眸里盛满了执著的雾气,连呼吸都变得凝重了。
“颜可可,你值得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颜可可冷笑:“俞成瑾,你指的是你么?”
“至少我不会让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女孩,宁愿在自己最讨厌的男人车里烂醉,也找不到给他打电话的理由。”俞成瑾按住颜可可的肩膀,手指轻抚着女孩那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沁过的鬓角,眼中的怜惜与温柔倒影在女孩的拒绝里。
“一心一意?如果我愿意接受一个‘更好’的人,那……还算一心一意么?”颜可可避开了他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俞成瑾沉默,但目光依然坚定执著。
“这个命题是个悖论。再好的律师……也没有办法跟自己博弈。”哗啦一声推开门,颜可可转身面向俞成瑾:“如果你想要……在消失之前拥抱我一下,我想……就算是泯去我们之间的仇怨。”
颜可可伸出手臂,突然就笑得很甜美。俞成瑾看着他,终于俯下身子,突然就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用力的心跳击打着女孩脆弱的心房,哪有一个寂寞而感伤的灵魂不渴望这样唯一的拥抱?
眼泪划过泛着酒后红醉的脸庞,颜可可的心里耳里听到的却都是楚天越的声音——
“你到底去哪了?”
浑厚沙哑,带着一点命令和质问的口吻。他的声音就像一道魔咒,压制自己一切能逃的可能。
我去哪了?颜可可苦笑。
我能去哪儿呢?我走了两生两世也走不到你身边最近的距离,我……还能去哪?
颜可可垂下手臂,从俞成瑾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可是匝住身体的力度渐渐松开,她意识到俞成瑾突然就放开了自己。那高大的身子直挺起来,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他深蓝的眼睛严肃地直视着前方,越过自己的身高,直视着——自己的身后!
颜可可猛一回头,她看到楚天越站在门口的玄关处,刚刚那句话……原来不是幻听啊!
“楚天越……你……”这一刻,颜可可才意识道自己有多糊涂。刚才在楼下指方位的时候,就没有从酒醉的状态里意识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么!
“你到底在干什么?手机关机,人也不在!这样子很让人担心的!”楚天越的呵斥穿入颜可可嗡嗡隆隆的耳膜里,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远,大概是那烈性的红葡萄酒又要发威了。
可是——我所期盼的不就是你的担心么?你……还能担心我多久呢?
颜可可看着楚天越那苍白拘谨的脸,动了动唇,吐出一句:“merry–christmas”
噗通一声双膝跪倒,颜可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板上。
“可可!”俞成瑾试图去扶她,却被女孩一把推开!她单膝点地,摇摇晃晃地调好姿势,用手里的钥匙圈小心翼翼地套在楚天越苍白瘦削的手指上:“my-那么-is-christmas……will-u–marry-me?”
这是她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一个段子,小小的,简单的,却充满的俏皮和温馨。
楚天越,我叫christmas,你……愿意娶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