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卓然坐下，然后看向一旁的简向文，语气平静，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情绪：
“还好吗？”
歪在轮椅上的简向文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大着舌头“啊”了几声。
简卓然伸手帮他拉了拉皱起来的衣袖，然后替他回答了：“我看着你倒是挺好的……脸色红润，比从前还胖了点。”
说到底简家还是有爷爷留下来的一点家底，哪怕简向文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可依旧还是住着高级病房，有着护工伺候着。
更别说是还有一对颇为孝顺的子女陪伴着。
挺好的。
简卓然觉得，他这样的生活，已经是很多人都不敢奢望的了。
所以……应该也不缺她这个前妻生的女儿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孝心了。
而一旁的简向文，还在大着舌头“暗暗”的想要说着话。
简怡之解释道：“卓然，爸爸想要摸摸你肚子里的宝宝。”
简卓然愣了愣。
她这会儿已经快五个月了，虽然冬天的衣服穿得多，可脱了外套看，还是能看出腰身来的，而且她也开始能够感觉到胎动了。
可是……迎着面前简向文一脸殷切的眼神，简卓然连借口也不想找，只是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
今天是小年夜，她愿意来看他，是看在过去二十几年的父女情分上。
可是，让他摸摸自己肚子里的宝宝，然后两个人抱头痛哭作父慈子孝状吗？
抱歉，简卓然实在是做不到。
简怡之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按照过往的经验，简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指责她不讲亲情了。
只是，和过去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简怡之最终也只是动了动嘴唇，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是简凛之送她下楼的。
简凛之问：“你是不是……还是很恨我们？”
简卓然轻咳一声，“还好。”
“真的？”
“嗯。”简卓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我现在过得不好的话，那我还是会恨你们。”
可现在的她，已经过得太好了。
除了霍峤之外，她还收获了无数来自远方的未曾谋面的观众的关注和喜爱，甚至还有了一个宝宝——正在她的腹中悄悄孕育、这个世界上与她连接最紧密的小小人儿。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不知所措，甚至让她几乎觉得惶恐了。
所以她现在，对从前简家人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无所谓了。
哪怕是对简向文，她也不再恨他，只觉得他是一个无关的遥远陌生人。
简卓然问：“他住在医院里这么久，也很花钱？”
简凛之道：“还好。”
其实简卓然知道，并没有什么“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