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抑郁症很严重。”</p>
祝寻眼镜后的双眼格外沉静，对这样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p>
吃安眠药自杀的，是个有九个都是抑郁症。</p>
刚才还有护士问他，这个病人那么美，保养得好，脸色一丝皱纹都没有，穿得又贵气，身上的衣服一摸就价值不菲，生活条件一定很优渥吧。</p>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呢？</p>
为什么？祝寻也说不上来。这些年在医院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死亡的理由千奇百怪，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p>
祝寻对池中月说：“你们家属要多陪伴，多疏解她。”</p>
这时，他身后的护士走过来，说：“祝医生，主任找你。”</p>
祝寻点头，走了。</p>
护士又对池中月说：“你好，麻烦跟我下去办一下住院手续。”</p>
池中月说好，但腿却没有挪动一下。</p>
护士叹了口气，站着等池中月的腿恢复常态。</p>
下楼办完了所有手续，池中月在医院一楼的卫生间呆了好一会儿。</p>
厕所里冲鼻的消毒水味道，像是把死亡的味道化作有形，没吸入一口，就吞噬掉人的一点精神气。</p>
池中月洗了个手，往池中月的监护病房走去。</p>
她走到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通过窗户张望了一会儿。阮玲香安安静静地躺着，张妈和老魏已经来了，坐在床边。</p>
两个老人家不动生命检测仪，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看，上面的线条波动一下，他们就紧张地抖一下。</p>
池中月推开门，走进去，张妈和老魏立刻站了起来，一连急切地看着她。</p>
“张妈，魏叔，你们好好照顾我妈，我有事要出门几天。”</p>
张妈慌张地看着池中月，说：“你不等你妈妈醒过来了吗？”</p>
“不等了。”池中月说，“我在这儿等有什么用，医生都说了脱离了生命危险。”</p>
张妈哽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p>
“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吃安眠药了。”池中月说，“我守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开心。”</p>
池中月走到门口，看了阮玲香那死气沉沉的脸一眼。</p>
正午的阳光射进病房，投射在阮玲香的脸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止她的脸，整个病房都被阳光映射得不再线条清晰。</p>
在这医院，生与死都只是一线之差，善与恶更是难以分辨。</p>
池中月，便在她母亲心里就永远是一个恶人。</p>
*</p>
这天，一大早，任清野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p>
任清野提了一个黑色帆布包，大步流星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去。</p>
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他往车后看了一眼。</p>
池中月的红色越野车停在他的车后面，她正盯着他看。</p>
任清野把包放到副驾驶上，里面发出一阵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音，是池中月给他的枪。</p>
他走到池中月车旁，手肘撑在池中月车窗上，说：“你单独开一辆车？”</p>
池中月说：“嗯，两辆车方便。”</p>
任清野往四周看了一圈，表情渐渐趋于肃穆：“你真的要跟去？”</p>
池中月靠着车座，挑眉看他，“我爸没跟你说清楚吗？”</p>
“说清楚了，就是我嫌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