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戏精这种活儿, 自然是舒宁这个媳妇的主意。</p>
但不是她劝的张母。</p>
她一个媳妇, 关系上没有张父张油亲近，这“试探”的对象还是张母当初最维护的兄弟, 她要是去说了, 这会儿心心念念都是让兄弟还钱的张母得立刻把炮口转向她——好啊，你竟然挑拨上面长辈的关系, 你安的什么心！</p>
所以舒宁不能劝, 只能张家人自己来。</p>
好在她早早给张油打过预防针, 提过自己的想法，张油又一向袒护老婆和舒宁一条心, 接受了提议后也和张父通过气，所以这次把张母接回家, 在舒宁送服务公司的人去酒店的空档，父子俩就当起了说客。</p>
主力自然是张父。</p>
张父劝张母：“你这大半夜的闹过去何必呢, 以前我们没彩票钱的时候他都没还过我们钱, 现在知道我们发财了，更加不可能还了啊。”</p>
张母倔道：“我们有没有钱关他屁事！”</p>
张父：“关啊，要是不关，怎么其他亲戚朋友都不知道, 就他知道呢。”</p>
堵得张母只能哀叹哭诉，“我都知道是我的错了！你还要这么说我吗？一定要说得这么清楚, 以后是不是还要让外面人也知道啊。”</p>
张父：“我不是这个意思。”</p>
张母：“那你是什么意思啊！”</p>
张父叹气, “我觉得吧, 你兄弟这人, 老周吧，可能和咱们不是一条心。”</p>
张母没吭声，换从前她早炸了，但今天却没有，其实她心里多少已经明白了，只是依旧有点不敢相信而已。</p>
这时候张油才道：“妈，不是我不愿意给舅舅钱，就像你对媛媛许停他们姐弟说的那样，姐弟帮衬那是应该的，大家都是亲人，有难关就该相互帮助。可是妈，这么多年，这个相互我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就看出来你帮舅舅了。”</p>
没看出来相互？</p>
这怎么可能。</p>
张母几乎本能地要否定，甚至脱口道：“怎么没有了？”</p>
张油：“有？他不是连我结婚彩礼的钱都拿走了吗。”</p>
彩礼钱是一直横在母子间的一个症结和矛盾点，其实过了这么久，张母也知道自己没有道理、不应该这么干。</p>
可事情该发生的全部都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p>
现在如果再来一次，这种事她倒不会再做了，可就是没有如果啊。</p>
张母只能道：“那件事……的确不应该。”</p>
张油：“所以，妈，你一直说姐弟帮衬，彩礼钱，我可以看做是妈你想帮舅舅，那舅舅呢，明知道这笔钱本来的用处还是拿了，至今也没有还，他哪里帮衬过我们？”</p>
已是半夜，奔波一个白天又熬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很疲惫，尤其是张母，因为几十年来对兄弟的信任和疼爱在这一天时间里受到了最大的质疑，她觉得特别心累。</p>
张父这时忽然道：“是不是有良心，对帮助自己这么多年的姐姐有没有反哺的想法，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p>
张母：“验证？”</p>
张父点头：“他缺钱，你给他，那如果你缺钱，他会怎么办？”</p>
张母想了想，“可他知道我们有钱啊，彩票钱。”</p>
张油幽幽道：“钱这种东西，是随时随地可以败光的，多少也一样。”</p>
张母没听明白，“败掉？怎么败？一个亿呢，好多呢，花完也得至少十年吧。”</p>
张父却说：“买东西是得用好久，那要是赌博呢。”</p>
于是，便有了后面舅舅看到张油朋友圈以及慌张地挂掉张母电话的那一幕。</p>
张母当时其实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他兄弟不可能这么没良心，就算没钱，知道她这边困难，多少也得支持一些吧，五万十万？再不济两三万也行啊，多少是份心意。</p>
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直接把她电话给挂了。</p>
张母错愕地捏着张父的手机，整个人都定在了沙发上，就像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样，满脸木然。</p>
挂了？</p>
就这么挂了？</p>
她不相信，再打，可舅舅不接，她就一直打，打了三四个，直到张油将手机拿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