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张同敞被俘后,对这个南明文天祥一般的人物,孔有德起先倒也比较优待。可瞿式耜一心求死,他派人给焦琏送信,约再复桂林,信在过城门时被鞑靼兵搜出。瞿式耜、张同敞求仁得仁,在桂林就义。
焦琏得知消息,仰天长叹,“瞿公骄客兵,轻腹心,终有此祸。”
平乐总兵朱旻如问道:“宣国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焦琏摇摇头,“宗臣,事已不可为,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死。”
“是,国公。”
“你带3000兵守住平乐,我回五屯屯田千户所(梧州府境内所城)治兵,看住你的后路。”
朱旻如一笑,“国公,其实无所谓后路,我会与平乐城共存亡。”
焦琏默然良久,轻轻拍了拍朱旻如的肩膀,“好兄弟。”
南明中央仅剩桂南半个省,从桂北下桂南有2条道路。
一条是桂江转西江干流浔江的水路,一条是经柳州府翻昆仑关的官道。
水运是正路,昆仑关是奇路。历代攻邕浔地区,都是以大军沿桂江向下打吸住对手主力,再以奇兵下昆仑关。
平乐城西城墙控扼桂江江面。从平乐南下梧州再无坚城可守,朱旻如守在平乐,屏蔽掉鞑靼人最主要的进攻轴线,他守得越久,永历在南宁喘息的时间越长。
梧州失守是迟早的事,焦琏退到五屯所,卡住西江干流,挡住广东方向攻来的鞑靼兵。
这样再加上柳州等地的御滇营、楚军守住昆仑关,永历皇帝至少还能保住半个广西。
焦琏还是小将时,就从张献忠手里救出还是郡王的永历天子,算是皇帝藩邸旧识。永历与焦琏感情非常深厚,焦琏也是永历唯一真正信任的外镇军将。
对这份知遇之恩,焦琏早就准备好以死报之。只可惜因为与御滇营械斗,焦琏部下三个勇将有两个死于明军自己人之手,他的战斗力大不如前。
……
永历的船队逆流而上,于十一月末抵浔州城。
傍晚,明庆国公陈邦傅登上北城楼,大队士兵全身披挂,从城墙上跑过,民夫运来弹药,堆到炮位旁边。
江面上的皇帝仪仗和禁卫军勇卫营军旗耷拉在桅杆上,陈邦傅冷笑几声。
“定南王爷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开炮,开炮,打烂皇帝。”
士卒民夫低下头,噤若寒蝉,无人敢动手。
陈邦傅大怒,踢开炮手,亲自击发一门铁炮。
“打烂皇帝御船,赏银1000两,轰他。”
在银子激励下,“明军”装填击发,朝停泊在浔州码头的船队轰击,弹如雨下。
数百条江船聚成一堆,根本不需要瞄准,浔州炮弹落进船堆,几乎每一发都能带走几条人命。
1艘船起火。
10艘船起火。
100艘船起火。
皇帝亲军大乱,解开船缆,四散而逃,互相碰撞,上演数不清的船祸。
随扈明军士兵、家属、船夫、文武臣子的尸体飘满浔江,在波涛中浮浮沉沉,向下游飘去。
马吉祥、庞天寿、李元胤、林时望护卫御船历尽艰辛冲出重围,逃出浔州修罗场。焦琏未能逃出,全家被陈邦傅抓获。陈焦二人是儿女亲家,陈邦傅没有任何怜悯之心,焦琏全家成为献给孔有德的见面礼。
李元胤的军队主要在后队,这会全完了。回望浔州城,元胤仰天长嚎,“陈邦傅,我要扒了你的皮!”
惨淡的永历朝廷继续向西,到南宁府才停下。
永历检点残军,脸色惨白。
随扈的近万军队只剩下三千多人,其中以辽东人林时望的勇卫营残部较为完整。
林时望是黄得功的部下,出身就是崇祯的禁军勇卫营。
老勇卫营弘光年在芜湖大营解体,庞天寿以葡萄牙士兵为基干重足勇卫营,林时望自行募兵也加入其中。
对控制朝廷的马吉祥来说,这支部队并不可靠。
马吉祥设下鸿门宴,请毫无戒心的林时望上船做客,席中砍死林时望,夺取禁军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