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不禁心头一震,这话说得极近情理,因为事实上彼此都满怀杀机,乘危下手,很有可能三十招赌约,是君子协定,对方并非正派人物,机会来时,难保不生此心。
他能想及此点,足见城府甚深,自己自可证维持武士之风,对方呢?他说这话,是先套住自己,以防万一,他自己就很难说了。
这种种意外情况,倒是真的不得不防。
心念之中,俊面一肃,朗声道:“阁下考虑极是,不过区区决不为此卑贱之行,以‘酸秀才’名号担保。”
“死无对证,谁知道‘酸秀才’名号值多少?”
“这种说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除非阁下有此居心,不然便是自知必败,才会诸多顾虑。”
“毒心佛”狂笑一声道:“老夫也以此保证,你相信么?”
丁浩豪雄地道:“事实摆在眼前,别无良策,不相信也得相信!”
“好,就是这句话,你我机会均等,多占一半,这是赌外之赌,赌彼此的风度,老夫坦白说一句,一向做事不择手段,只求达到目的,今天,老夫保证维持武士之风,尊重武二十招!
夕阳收敛了它最后的光芒,大地笼上一层灰暗。
搏斗仍在继续,招与招之间,时间拉得更长,一个凭藉他兵利器,一个凭籍惊人的内力,进行武林史上罕有的赌斗。
落败的一方,将永远除名,这赌注可以说相当的大,一般武士,视“名”为第一生命,头可断,命可抛,“名”不可丧。
三代以下、人皆好名,但武士尤甚,当然,这是指真正的武士。
尤其像眼前这类不世出的高手,成名并作求致,其守成之心也更炽烈。
到了第二十五招,天色已完全昏暗。
两人如金人缄口,全神贯注在搏斗上,似乎不知时间的流逝。
不久,玉兔东升,扫除了黑暗,又给大地带来了光明。
双方额上青筋暴露,汗珠滚滚,喘息之声数丈外可闻。
鹿将死于谁手?
抑或两败俱伤?
谁也不去想,除了拼搏,任何意念都已不复存在。
唯一击破沉寂的,是那久久始发一次的搏击声,与计招数的声音。
“二十八!”
随着一声呼喊,双双跌坐地面,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赌斗已近尾声,而双方也都到了气尽力竭之境。
“石纹剑”的光晕,若有若无,丁浩手中剑的芒影,也黯魔,本岛终必受其害。”
丁浩凝重地道:“我知道,但今天放过他!”
“二主人,您不计后果么?”
“我们赔约只限三十招……”
“我没与他赌。”
“但我们约定不许任何一方,或者第三者插手。”
闵大娘默思了片刻,突地再次扬拳道:“二主人,我愿领罚,但此獠非除不可!”
丁浩何尝不知道后果堪虞,放他走,等于纵虎归山,放龙入海,别的不谈,单以自己将来对“望月堡”采取行动时,对方就是可怕的劲敌。
现在,对方参透了“石纹剑”秘诀九成,与自己功力悉敌,如待他参透了十成,自己便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食言背约,当下厉声道:“我说放过他!”
闵大娘怔了一怔,大声道:“二主人,以后没机会了!”
话声中,手掌下劈……
“毒心佛”在生死关头,本能地产生一种求生的力量,一个翻滚,弹出了四五尺,闵大娘冷哼一声,跟踪而进,挥掌猛劈,狂飚暴卷,“毒心佛”已无力闪避。
一股劲道,斜卷而至,把闵大娘的掌力撞散。
闵大娘连退数步,一声道:“二主人,您……”
丁浩这一妄动其力,逆血几乎夺口而出,勉力按住,怒吼道:“我从来没失过言,我说不许碰他。”
“二主人……”
“没什么好说的!”
闵大娘又退了两步,哑口无言,神情相当尴尬。
“毒心佛”站起身来,面对丁浩道:“酸秀才,老夫一生不识人情为何物,今夜你的表现使老夫深受感动,记上你这笔人情,我们后会有期了!”说完,蹒跚奔去。
“毒心佛”人影消失了,丁浩这才向闵大娘道:“大娘,适才我言语莽撞,请勿怪!”
闵大娘微微一笑道:“二主人言重了,怎敢怪及二主人,此魔实在太过可怕,放他一走,后患无穷,像今后这种机会,不会再有了……”
丁浩沉凝地道:“这我知道,但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必须算数!”
“是的,此魔功力到了如此地步,实在令人难信……”
“他凭的是那柄剑!”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