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罩金黄面朱红里的大氅,器宇轩昂地骑在一头土黄色的穿石兽背上,镶嵌着宝石的鞍具旁悬挂一支雕刻培罗徽章的精金硬头锤。在他的身后是七八个同样手持太阳徽章的黄袍信徒,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些家伙都是些食人魔、兽人还有地精。
当艾克林恩看到这队人马的时候,他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下。
“是我失去理智了,”他问我,“还是你给我用了幻术?”
“都不是,”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假如我告诉你,在地狱火之城有一座太阳神培罗的神庙,你会相信吗?”
“……你在耍我?”
“事实上,这里非但有神庙,而且信徒还颇为不少。这位就是神庙的主持,灵吸怪的培罗圣武士,赛恩,‘白闪光’。”
巫师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亵渎神明的话:“培罗瞎了眼吗?!”
“神明无所不能,”神庙主持来到我们的面前,巫师的话显然没有逃过灵吸怪敏锐的听觉器官,“不要质疑,不要妄断,神的意图汝无从猜测。”
他声如洪钟,令我们无法不肃然起敬。讲话的时候,甲胄、鞍具和硬头锤相互碰撞,发出细小金属的脆响。
“培罗至高!”身后的信徒们肃然地齐声颂唱。
“你好,虔诚的白闪光,”我对赛恩行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打算去向本能释放室的奴隶宣道?”
“请务必称呼我‘幽暗地域的明灯’,”赛恩郑重其事地说,“就像我必须称呼你法曲畸形儿那样。”
“幽暗地域的明灯!法曲畸形儿!”身后的信徒们肃然地齐声颂唱。
我恨这家伙。
“那么,明灯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纯洁的圣武士用他裹着钢铁的大手抚摸口器周围的四条触须,严肃地说:“那是个黑暗、邪恶而肮脏的地方,需要光辉的滋养和惠顾。”
“什么意思?”艾克林恩凑过来悄声问我。
我用心灵感应私密地告诉他:为了安抚他的信徒,他率领他们去本能释放室干跟你一样的事。
“我恐怕你们去不成了,”我对信徒和他们的首领说,内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那里发生了一点情况,根据卡赛迪恩的命令,整个奴隶聚集区都被封锁,本能释放室也关闭了。”
“幽暗地域,”赛恩悲痛地说,“给了我们黑暗的视觉,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寻找光明!”身后的信徒们悲痛地齐声颂唱。
“这句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艾克林恩喃喃地说。
我用心灵感应向艾克林恩私密讲述了赛恩的经历。
说来很简单,一个一心向往地表世界的灵吸怪。在阅读了一本明显是地表人类胡编乱造出来的卓尔精灵传记小说后,发自内心地仰慕那个名为崔斯特的像圣徒一样的主角,于是也跑去地表,并宣誓信奉太阳神培罗要做圣武士。显然他没有那个崔斯特的好运气,地表生物没一个愿意接纳他。
(这是理所当然的,艾克林恩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一个以吸人大脑维生的章鱼头跑去深水城或者精灵首都的大街上闲逛?我看他的运气好得出奇,没被干掉就是最大的好运气)
最终,经历了重重误会和追杀,赛恩只能带着累累的伤痕,身心俱疲回到了地狱火之城。因为不被善良生物理解,他一度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但是后来又重新振作,于是自己建立了培罗的神庙,自任神庙主持。
“那么,那些奇怪的信徒又是怎么回事?”艾克林恩悄悄问我,“他们不会真的也跟这位,这位圣武士一样渴望光明?”
原先自然不是,但跟随赛恩之后自然就是了。我说。真奇怪,你是一位大巫师,怎么连如此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他们是他控制的奴隶?他用支配和暗示控制他们的思维以迫使他们信仰培罗?!”艾克林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靠,这也行?”
当然行,我说。这儿是幽暗地域。
我们越过了因无处发泄欲望而吵吵嚷嚷的太阳信徒们。刚走了几步,我突然站住,一个电光火石的想法划过了大脑。
支配、暗示、本能释放,捕念者还有白闪光的传教,瞬间串联到了一起。
“请等一下,幽暗地域的明灯,”我同时用心灵感应告诉艾克林恩,现在暂且听我的,“我们三个,希望能在您的神殿祈祷一个晚上,您没意见?”
赛恩的太阳神庙坐落在地狱火之城的最高处,是地狱火之城最寒冷的地方。
地下激流几乎是在我们的头顶突破岩层,巨大的瀑布在我们面前奔腾咆哮,到处弥漫着冰冷的水雾,不用任何驱寒方法的话,只要在外头站上几分钟,就会变成一根冰棍。
“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艾克林恩咬牙切齿,从外头闯进来的他冻得嘴唇发青,“为什么我得听从你的到这儿来受罪?我在前厅受冻,而你在这里泡温泉!”
我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池里。和外头冰冷的水雾不同,太阳神殿后大厅里有抽上来的地热温泉,巨大的浴池足有一百英尺见方,水温刚刚好,两个卓尔雌性奴隶一左一右夹着我瘦骨嶙峋的身体,分别为我按摩四肢和头部。最让我身心愉快的是,我的嫩黄色充气小鸭子玩具,正漂浮在我面前,随着水面的晃动一浮一沉。
“关上大门,你把冷风放进来了,”温泉池水和卓尔灵巧的手指令我有点儿懒洋洋地,“没有谁要你受冻,是你自己拒绝了赛恩的沐浴邀请。”
“和他们一块儿吗?”艾克林恩看着水蒸汽中一干食人魔、地精和兽人赤身裸体的绰约身影,“我没这嗜好,别改变话题。”
我用触须卷起充气小鸭子轻轻地捏,空气穿过鸭肚皮上的哨子,发出叽叽的响动。“明确地讲,我在自救,顺便救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