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走廊出现敌情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
我透过红兽人的视听感官一直观察着走廊动向,但增幅显能需要全神贯注,只收敛心神的一瞬间,红兽人就遭了毒手。
我甚至没机会看到杀手的形貌。
我抱着半精灵以最快速度退到角落,把身体藏进阴影——灵吸怪的潜行和躲藏能力不亚于高明的盗贼——又显现了二级心灵异能操控声音,散开的精神力笼罩了底舱。
我的新奴隶们乱吼乱叫,乱冲乱撞,还有的身上着了火,在惊慌失措地扑打。我任由这些低等生物随便折腾,只等目标出现,一声令下,就让它们一拥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当杀手看见一大群怪物向他扑来,赶紧施法却发觉强有力的咒语变成了饶舌说唱,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个家伙妄想伏击我,还杀掉了我的丧心奴。
现在,他得死。
但我不会让他死,我要他的头,而且必须完整无损,那里面装的脑灰质是我的。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半精灵,平静地拭去触须不断分泌的消化液。
我一点儿也不反对暴饮暴食,真的。
火焰在舱壁和地板上爬行,怪物们晃来晃去地相互撕咬。我隐身在火光背后的阴影里,盯着走廊狭窄的入口处,静静等待。
突然,走廊口影子一闪,我看见一个身着黑短袍的雌性卓尔精灵。
来得正好。
我正要下令奴隶们行动,却看见她还没走出走廊就举起了手,手里握着一根四英尺长的权杖。
我顿时感觉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她权杖向前一指,一道白炽的火柱随着轰鸣从天而降,正打在堆积如山的臭地栖魔鱼卵(剑蜘蛛蛋)上。滞销的劣质臭蛋遇热即爆,可怕味道的汁水四处飞溅,燃烧散发的强烈刺激性气体弥漫了整个底舱!
同时中了臭云术和酸雾术也不过如此了:我喘不过气,恶心反胃,两眼刺痛,什么也看不见。
低等生物们在凄厉悲鸣,我的奴隶们显然陷入了和我一样的困境。
战场主动权易手了。
我以最快速度第二次显现了任意门。
头顶上方是那高悬直下的钟乳石,眼前密密麻麻的船舶,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绿色魂火,最可贵的是,可以顺畅呼吸的空气。
我抱了半精灵,一边快步走在码头,一边仰头用触须卷了滴眼液不停滴进刺痛的眼睛,心中充满对假冒伪劣品的诅咒。
这里不是新月小艇停泊地,我把自己传送到了码头的另一头,一条陈旧小船的旁边。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龙脉者号浓烟升腾,甲板船桥全都被笼罩在烈火黑烟里了。
我跳上小船。
这条小船同样属于我。我在卡尔德兰总共租了四条船,新月小艇日常使用。其他三条分别以三个不同身份租的。租船时我显现了个人心灵屏障,即便是神迹术和祈愿术也查不出租船者的身份。这三条船被我分散停泊在三个岛屿的码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杀手很缜密,她的暗杀行动是不会把我的新月小艇排除在外的,恐怕那小艇早就在她或她同党的监控之下了。
我放下半精灵,解开缆绳,突然察觉:红兽人的精神波长有了微弱反应,似乎刚才只是失去了知觉。
我用任意门把他拽到了船上。
红兽人躺在我面前,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从不离身的重剑只剩了半截。额头上多了几个窟窿,好像是牙齿的痕迹;泡泡袖黑裙子的上半截和红色大蝴蝶结都被扯得粉碎,肌肉盘虬的上身到处都是伤;最严重的是从他的脖颈右侧直劈入前胸的切口,几乎砍下脑袋;左肩血肉模糊,腹部横向被切开,肠子和肝都滚了出来。
我仔细观察伤口。切口粗糙,不是武器,倒很像猫科动物的爪子造成的。从爪子造成的伤口判断,这头“猫”个头可不小,体长少说十五英尺。
他醒了,愧疚地抬起了带着蕾丝发卡的兽人脑袋:“我失败了,主人。”
这不重要。我安慰他。
我动作轻快,先把他的内脏塞回腹腔,接着向他嘴里灌了两瓶治疗重伤药水,再命令他双手按紧腹部伤口,不许撒手。
做完这一切,我取出攻城槌戒指在细长的手指上套好。
重要的是,我现在需要能飞快划船的大力丧心奴,而不是二百六十磅压舱物。
伤愈后马上来找我。我对他说。
攻城槌戒指点上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