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触须在水晶球的记忆石基座上轻轻地画圆圈:“可我还是没明白,卡苏斯成神术和你虚构我用触须玩弄雌性的垃圾故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别急,我的朋友,马上就说到了,”艾克林恩说,“卡苏斯成神术的基础,就是魔法原力和魔网这二者的本质。”
他沉思了一会儿。
“魔网,我们还是先从魔网说起。神术来自于神赐予的神力,奥术来自于魔网,但二者在很大程度上是相同的,很多神术所能达成的效果,奥术也能做到,反之亦然。这二者从表面上看,最大的区别,或者说,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最大区别,就是奥术施法者需要依托魔网,而神术施法者不需要。”
“我们这个世界?”
“对,托瑞尔世界。或者说,我们这个星球,托瑞尔行星。要知道每个行星都是一个世界。”
我不由重新审视艾克林恩的作品,看了看标题,抬头又看了看他散发着猥琐气息的脸。
“你在小说里把自己也描写成一个穿越者……那么这是真的?”
艾克林恩耸肩。
“穿越或者不穿越,有什么重要呐?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些从元素位面、九层地狱或者无底深渊跑来这里的家伙,哪个不是穿越者?更别说很久以前地表巫师用强大的传送魔法穿越晶壁,或者专业一点,应该说穿越星系,掳获了数以万计的奴隶。这些奴隶的后裔形成了现在我们头顶上的三个强大地表国家,他们不也都是穿越者?还有兽人,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兽人,它们不也是穿越时空到这世界来的?老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穿越者啦……就连你那位可敬的圣武士大姊不也穿越过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就算对神明再无知,最起码也知道一点,”巫师笑嘻嘻地说,“在咱们的世界,掌管太阳的神祗可不是培罗……‘白闪光’大姊去的究竟是哪儿的地表呢?”
“魔网,还有神术和奥术的区别,请继续。”
“呃,对,魔网。”
提起魔法,巫师就眼睛发亮,顿时把关于赛恩“白闪光”的疑问抛诸脑后。
“‘卡苏斯疑难’在他生前几乎是不可论证的,但在他死后证据却出现了。魔网被重生的魔法女神重建,却留下了很多裂隙,这就形成了狂乱魔法区和死魔法区。之所以这么称呼它们,是因为在那些地方根本无法正常施法,要么魔法失控,要么施法不能。尤其在地底,受到地脉辐射的影响,被称为‘死魔法区’的深度魔网裂隙现象就更加严重了。”
我想起了我在天命者成年仪式看到的幻象,五十多年前使灵吸怪调查团几乎全军覆没,唯独苏拉克全身而退的“屠杀者王座”。只有掌握心灵力量的强者,对魔网毫无依赖,才能在死魔法区自由发挥力量。
“注意,问题在这里就出现了,”艾克林恩说,“如果说,魔网的裂隙使我们这些依靠魔网吃饭的奥术施法者无从施法,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死魔法区无法触及魔网,奥术施法者自然就谈不上施法了。可为什么连那些向神祗跪地乞讨的乞丐也无法施法了呢?从表面上看,那些神奴只要向他们的神祗祈祷就能获得神术,与魔网并没什么瓜葛呀。”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神术同样依赖魔网……不,那样的解释太肤浅了。或者应该说,神力的传输和运行同样依赖魔网?”
“完全正确,”艾克林恩赞许地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到的,神力的网络传输协议。也是我取得今日成就的秘密。”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世界都存在魔网。如果你的位面知识过关——当然,你们章鱼头在这方面总是很擅长——对其他主物质世界有所了解的话,你就该知道,很多世界的魔网已经崩溃了,譬如阿塔斯世界。”
阿塔斯,浩劫残阳的世界,剑与魔法的废土。那个世界里没有魔网,巫师以另一种形式施法,他们直接从自然界,从生命中摄取魔力。那种近乎掠夺的施法方式使自然环境被破坏殆尽,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漠。
“阿塔斯没有魔网,也就没有了真神。”艾克林恩说,“神奴们无法向真神乞讨,就只能跪拜在内位面的诸元素领主脚前。你由此可知魔网在主物质世界和真神之间的联通作用。说到这儿,我必须还得提一下以龙枪闻名的艾伯伦世界。那里也没有魔网,神同样在远离。巫师施法方式也开始走上‘阿塔斯方式’。没有其他变数的话,它迟早会成为另一个阿塔斯,肯定的。”
“请继续讲解网络协议,谢谢。”
“啊哦,抱歉,貌似我又把话题扯远了。这么说,卡苏斯有一个猜想,他猜想在多次元宇宙形成之初,所有的神明就都在神上之神的督促下签署了一份网络使用协议。祂们的神力只能通过魔网传达给主物质世界,传输的神力中一小部分将作为网络维护费用支付给了魔法之神。反之,管辖魔网的魔法之神必须维护一切个体的网络使用权,无论其善恶。除非威胁到魔网自身安全,魔法之神无权剥夺任何生物、神明的网络使用权,就连恶魔和魔鬼也不例外。这也是在我们世界里,魔法女神是最强神明的原因,因为除了我们奥术施法者这类普通P2P用户之外,还有大量名为神明的超级VIP。”
我用触须挠了挠眼角:“很有想象力。听上去,这个卡苏斯倒像个穿越人士。”
“差不离儿,据我研究,这个人在穿越前八成是另一次元某个被称为‘海岸巫师’的邪恶组织的高层员工……”说到这里,艾克林恩意气风发:“不过现在不用管他了,卡苏斯死了,现在是我的时代啦。”
他又从那只粉红色的匣子里取出厚厚一摞羊皮纸,对我晃了晃,一脸陶醉地在上面拍了拍。
“这个小小的法术是我发明的。它的效果比不上卡苏斯成神术,但是二者原理相同,甚至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你刚才说它不是法术卷轴?”
“也是,也不是。你不已经感受到了它的魔法能量了吗?”
“既然如此,我刚才应该解读了一张,为什么没发生任何法术效果?”
“啊,我想是因为你没有把这一章读完,”不等我制止,巫师已大声念起来,“‘击毙了夺心魔,我用坚实的臂膀轻轻抱起了啜泣不已的舒拉。这位美丽的女审判官瘫软在我的怀里,她的身心都向我臣服了,眉目含春地看着我……’”
我不由得联想起那位与小说角色同名同职业的舒拉女士。现在我确信,在咬牙切齿说“这个歹徒该死一千次”的时候,她的内心情感是激烈而真实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艾克林恩喘着粗气,精神亢奋地给我朗诵完了一整段关于两性交配的情色描写。他全身心投入到朗诵当中去,口干舌燥,两眼发红。
当他捏起嗓子模拟雌性人类高潮时发出的颤音结束了这一章,我感到羊皮纸上魔法能量开始激烈震荡。这是一个全新的魔法!
我的四条触须都绞在一起,尽量沉着地等待,瞪圆眼睛,盯着像用过的卷轴一样在艾克林恩手里熊熊燃烧的羊皮纸。可是直到它彻底化为灰烬,魔法能量烟消云散,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又等了两秒钟,我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客厅里沉寂:“结束了?”
艾克林恩庄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