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心魔,果然是,”其中一个说,“上次我没搞错。”
另一个,应该就是上次对我喷吐沫的家伙摸着脑袋说:“好像不是幻觉,可为什么会多出了一个夺心魔?”
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使我又回到了.asxs.。尽管这个梦中时空的表面恢复到初始状态,但内在的部分,譬如每个生物的思维和记忆却是延续的。是的,无论是餐后点心女士还是我的正餐,它们对我有记忆。
我看着四个寇涛鱼人。
既然如此,这些两脚蛤蟆应该和餐后点心女士一样。灵吸怪的进餐方式给它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毫无疑问,它们会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而我们的交流总算可以重新拥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谁知道,管它呐!”第三个寇涛鱼人对我喷了一大口吐沫。
这一次,粘糊糊的腥臭唾液落在我的大氅上。
暴饮暴食固然令我精神愉悦,但我依然沮丧。
纵使内在记忆导致事物的发展变化过程有所不同,但四枚正餐的结局貌似和上一次一样。
这算什么,历史的必然性?
我发现这一次缩在神龛后面的雌性人类竟然没有晕倒。她瞪大眼睛,脸色苍白,从始至终看完了我的用餐过程。
看我把视线转向她,她急忙说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话。
只是一天之内连续享用九枚大脑的甘美口感,使我丧失了与她沟通的兴趣。
杀死她,吸食她的脑灰质。我对自己说。她是必须死的,就像上次那样,即便没有我的出现,那四个寇涛鱼人难道就会放过她吗?它们会撕碎她!我回到了历史,这是历史螺旋的一部分。历史不容更改,她的结局是注定的。
但随即另一个我反驳:
或许你出不出现那位雌性人类都要死,可这四个寇涛鱼人呢?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它们有什么理由会被杀死呢?因为你的出现,它们死了,这是多么明显的变更的例证,而你怎么就能将之归结于不容更改呢?
退一步讲,或许你出不出现雌性人类都可能会死,寇涛鱼人也可能会死,但死亡细节的改变,难道就不是改变了吗?
无论是开端结局还是过程。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这个事物的结局,必然是另一个事物的开端;而一个事物的本身,必然是另一个事物中间过程的一个环节。你更改了一个点,必然会导致更改一条链,更改一条链,必然会导致更改一张网。
别杀她,你将得到一个验证这个逻辑的机会。
我缓缓绕过神龛,向被吓得瘫软在地的雌性人类逼近。消化酶不停地从触须尖往下滴,“啪啪嗒嗒”落在石板上,食欲令分泌速度快了一倍。
我凝视惶恐不安的雌性人类,单膝跪在她面前,毫不费力地收走了她手里的匕首。
谁是扎宰?
“我丈夫,不,他不是我丈夫,他是个畜生,懦夫,恶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还记得我传授的回复心灵感应的存想法,“你不是他派来的?你这就要吃我了是吗?”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和这个扎宰有关系?
“我不知道,可他刚消失,你就出现了,这难道是巧合吗?”
我环顾石室。
六尊铁人像无声无息地矗立在石壁上,新鲜的带着泡沫的血液在组成六芒星的石槽里荡漾,神龛周围堆积的每一个生物的颅骨都仿佛吸饱了血,每一条纹理都透出殷殷的红光。邪恶的气息还在空气中徘徊。
很显然,这里刚刚完成一场祭祀仪式。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这间地下室,上面的庭院和大厅,是你们夫妇的?
“是的,它们属于我。”
你说扎宰消失了,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她爆发出一阵令我毛骨悚然的大笑,“我也想要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我们是众神之敌的后裔,他却背弃祖先的誓言,向仇敌卑躬屈膝!看看他做了什么,看看他做了什么!”
她大笑着,在地下蜷成一团。
心灵感应中断了。她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尖叫和低语,脸孔用力磨擦地板,弄得半边脸血迹斑斑,狂乱的眼神里已经找不到任何理智的迹象。
我沉默了半分钟,突然灵光一闪,从口袋里取出那条串着铜戒指的项链,轻轻放在她面前。
当她的眼神接触到它,立即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再也无法移动。
“阿美西斯,”她颤抖着抓住戒指项链,放声痛哭,“我的小阿美西斯,我的宝贝,我的小树苗!”她抓住我的长袍下摆:“你知道他们在哪儿,你知道他们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
我抬起头,环视六尊铁人像。
铁人像沉默地靠墙立着,六芒星石槽中鲜血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