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昏黄色的巨大的节肢爪尖,无声无息地落在我的面前,仿佛全无重量。
然后又是一支。
又是一支。
前后足足十二支爪尖落在我面前。
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站得都僵硬了,但是我不敢抬头直视我的召唤物。
通过《雅各拉克斯》可知,异界之门已经关闭了。
随着细细嗦嗦的声音,我看到无数条黄色和橙色的触须垂下来,在我周围轻轻晃动。
一个轻柔却又充满粘腻感的声音在我大脑里响起:所以,是你召唤了我?年轻的夺心魔?
是的,我像所有灵吸怪先辈一样,渴望向您学习榨取大脑的知识,并向您誓言效忠。
我恭敬地心灵感应:无所不能的尼赫扎尔格,大脑收集者。
抬起头来。尼赫扎尔格说。
我依言抬头,屏住了呼吸。
在我面前,漂浮着无比雄伟的一团……东西。十二支巨型蟹爪似的腿,支撑着一坨巨大的漂浮不定的类似囊肿的存在。这个油腻的囊肿上面长着四个红色瞳孔的巨眼。四只巨眼正一齐盯着我。无数长短不一的触须,从它那橙黄色不定型的身体向外延伸挥舞,时而缩回到身体里消失不见,时而延伸成说不出的奇形怪状。
这就是尼赫扎尔格,只存在于梦魇空间边际的传奇生物。所有灵吸怪想要学习的终极大脑狩猎者和收集者。它们极其挑剔,只对接近传奇的高级施法者和传奇施法者的大脑感兴趣。
但更可怕的是它们榨取大脑的手段:当尼赫扎尔格的视线注视到哪个生物,无论距离远近,只要它一个念头,就能把那个生物的大脑从颅腔传送到它那如同囊肿似的身体里,变成它们的藏品。
不用触须,不用消化酶和口器,只要它们想,你的大脑就属于它们。
那是一种类传送的天生心灵异能。唯有意志力堪比神明的人物才可能单凭意念豁免,即便如此,仍然会被夺脑传送造成的大脑震荡所震慑,还会受到很重的内伤。
只有次元锚之类阻断传送效果的能力才能阻止这可怕的夺脑传送。但是次元锚这类阻止敌人传送逃走的法术,又有谁会对着自己施展呢?那岂不是连逃都没法逃了。相反,因为尼赫扎尔格是虚体生物,在现实之中没有身躯,所以它们的速度快如闪电,穿墙越壁直若等闲,还能随意传送。
一旦被尼赫扎尔格盯上的猎物,就只有落得大脑变成它们腹中藏品一条路,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且受害者的灵魂也被禁锢在大脑藏品里,只能被尼赫扎尔格被慢慢消耗,就如同被灵吸怪吸脑一样,没有任何法术可以复活他们。
除此以外,尼赫扎尔格不畏实体攻击,浑身没有要害,触须能分泌剧毒,可以吸收受害者的力量、速度和体质,同时还是强大的术士。它的魔力之源就是它身体里收集的大脑数量。收集的大脑数量越多,能施展的法术等级就越高,效果也就越强。
它们是不可名状的恐怖,是具象化的梦魇。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灵吸怪种族把它视为半神,世世代代愿意为尼赫扎尔格效忠的缘故——与这类终极大脑狩猎者相比,我们灵吸怪的吸脑手段无疑粗糙和原始了许多,对大脑的开发利用也天差地别。
我曾经有过无数夺心魔手下。尼赫扎尔格说。你可以和你的无数先辈一样,为我服务,向我学习夺脑传送的技艺。
我抬起了头。
非常感谢,但是我现在就想获得您的远程夺脑传送的能力。
尼赫扎尔格轻蔑地说:你高估了你们的智商,年轻的夺心魔。你们,和我们,存在着极大的种族智力差异。就算你用神迹术或者许愿术也别想学到我们尼赫扎尔格的夺脑传送天赋。
我坦然承认:您说的对。
这会儿功夫,尼赫扎尔格的注意力转移了。
但这又是哪儿?现实吗?但是我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我的某个老邻居……它的气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我许下了第二个愿望。
我,烙兹“痉挛剧痛”,就此许愿,鄙人即将对尼赫扎尔格显现的心灵异能,整个过程必定毫无差错,显能结果完美成功。
随着我念诵许愿术的每个字,血喷出了我的口器。
我按摩着额角,剧烈的头痛仿佛要把我的脑袋劈成两半,又有一小片灵魂永远湮灭了。
尼赫扎尔格的注意力回到了我身上。
它问:你在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眼里银光一闪。
在尼赫扎尔格的怒哮声中,我增幅显现了六级心灵异能,心灵交换。
陡然之间,我感觉自己的身躯膨胀了,变得居高临下,看着对面的自己。
纵使虚体生物也是有意识的,也会受到影响心灵效果的魔法和心灵异能摆布。只不过以尼赫扎尔格强大的传奇灵能抗力和坚固的传奇意志豁免,我的心灵异能想要成功,无异于天方夜谭,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然而我许下了愿望。
原本不可能的偷袭,就此一举成功。
我俩交换了身体。
我的意识进入了尼赫扎尔格的虚体身躯,而尼赫扎尔格的意识进入了我的实体身躯。
尼赫扎尔格在对面的实体身躯里尖啸,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狂怒。
“该死的夺心魔,”尼赫扎尔格咆哮,“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蠢!纵使你我交换身体,你也得不到我的夺脑传送能力。它已经随着我的意识转移到了这个新身体里了!”
它一边怒骂,一边向旁边扫视了一眼。
只这一眼的功夫,五枚热气腾腾的大脑,凭空浮变成灵吸怪的尼赫扎尔格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