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涛鱼人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中，我发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地下石室。
背对我跪在白骨神龛前的伍苏西女士一跃而起。
“见鬼，”她一脸惊恐，“那是什么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东西砍中了！我是又死了一次吗？”
女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用任意门去你父亲的书房。
伍苏西女士愣愣地问：“为什么？”
就在这时，敲门声消失了。
万籁俱寂。
我屏住呼吸。隔着石室的门，就听见一个嗓音轻柔缓慢地说：“所以，你们告诉我，这扇门的里面，有一个夺心魔？”
那怪异的嗓音属于寇涛鱼人。但是我分辨出了这个腔调和语气，以及每个发音里深深压抑的仇恨。
另一个寇涛鱼人嘶嘶地回答说：“是的……”
一言未毕，我听到了四具身体接连倒地的声音。
伍苏西女士警惕地抓起一把匕首。
她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门外是一个可怖的传奇生物，刚刚被我拽进了这个只进不出的时空循环。它满怀着对我的刻骨仇恨，在你父亲的书房里复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来追杀我们。
这番话在我的大脑里打了一个转儿之后就沉淀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那不重要。我心灵感应伍苏西女士。
重要的是，我们这就要去夺取《度亡经》。
“度亡经”这三个字对伍苏西女士类似有命令术的效果。伍苏西女士当下毫不怀疑，伸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下一个瞬间，我们出现小礼堂之中。
几乎所有倒塌的书架都恢复了原貌，只是书架中央的空地仍然乱作一团。一个巨大的古铜肤色生物倒在空地中央，正是曾经向我慷慨奉献许愿能力的火巨灵。
加入时间循环的生物看来又多了一个。即便把尸体扔回火元素位面也不管用。
火巨灵两眼翻白，大张着嘴，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已经成了一块死肉。热气腾腾的大脑就散落在它古铜色身体四周，仍然发散着光和热。
真不敢相信我曾经吃下这么烫的食物——我怀疑如果把地下散落的这几团东西拾起来再投掷出去，会不会产生火种术的效果。
“火巨灵？”伍苏西女士惊讶地轻声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松开我，快步跑到一座书架的跟前。那是小礼堂里最沉重的一座书架，通体都是用黄铜铸的，尽管在上个循环我们在小礼堂闹了个天翻地覆，这座铜书架仍然屹立不倒。
伍苏西女士小心翼翼地从铜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顿时书架一角镶嵌的宝石射出一束柔和的光束，照在小礼堂的墙壁上。那是一块记忆宝石。原来这是一个隐蔽的监视留影机关。
记忆留影是从白光开始的。
我看见，当白光散去，浑身肌肉的火巨灵懵懂地出现在小礼堂中央的法阵里。它尝试着离开法阵，却发现自己被这一圈法阵束缚住了，哪儿也不能去。然后它注意到，在它面前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寇涛鱼人。
再然后，“寇涛鱼人”爬起来了。
伍苏西女士和留影中的火巨灵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矮小的寇涛鱼人尖叫、咒骂和咆哮。
她喃喃地说：“它疯了吗？”
我认真地看着寇涛鱼人发疯，回答伍苏西女士：毫无疑问。
任何生物遇到这种事都可能发疯，即便是尼赫扎尔格也不例外。
我利用诡计使尼赫扎尔格的意识留在读者二号的身体里，然后杀了它，夺取了它的夺脑传送能力。这使尼赫扎尔格的意识和读者二号的肉体之间形成了某种精神烙印。
正如我将吉拉文水晶球打上精神烙印赠予曼殊恩之后，那枚水晶球成功转变了时间循环起始时的归属，每次循环都出现在曼殊恩身边一样。于是当时间循环开始，读者二号的寇涛鱼人身躯，就变成了尼赫扎尔格的。
真有趣。
留影里的寇涛鱼人在大肆发泄之后把注意力转移到火巨灵身上。
“该死的异界的蠢货，”寇涛鱼人尼赫扎尔格暴跳如雷对火巨灵大吼大叫，“我要许愿！马上用你的许愿术回答我，那个无耻的夺心魔身体小偷在哪儿？”
我就算用吸盘去思考，也知道火巨灵的答案是什么。
“伟大的巨灵的答案，‘不’！”
真是毫无创意的回答。
“没有足够的黄金和宝石，休想让伟大的巨灵屈尊降贵为你服务！”
看做寇涛鱼人写做尼赫扎尔格的传奇生物，当即浑身发抖，鼓起了它本就又圆又大的鱼人眼泡，盯着火巨灵一个劲儿点头。
它一贯予取予求习惯了，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还有得到这样胆大包天答复的一天。
“你这个，毫无价值的，低智商种族！”
它浑身哆嗦着骂出这句话。
得到夺脑传送能力的我聚精会神地看着留影。就在尼赫扎尔格破口大骂的时候，它每吐出一个音节，就向火巨灵发起一次夺脑传送的精神冲击。只不过这无形的杀手统统被束缚火巨灵的法阵阻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