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
“你一直就是这样,”艾克林恩对我竖起食指晃了晃,“烙兹‘痉挛剧痛’,烙兹‘痉挛剧痛’啊……
“你被迫跟骨头和卡赛迪恩战斗,是为了地狱火之城;你被迫跟内爆屠夫跟蛛化卓尔战斗,是为了避免在卡尔德兰的动乱中丧命;你被迫跟红袍巫师和十指战斗,和地狱魔将周旋,归根结底是为了出海救我……
“伙计,我对此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世界上,我举目无亲,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就像我的亲兄弟,我的家人。尽管你经常用‘种族智力差异’嘲讽我,而且咱俩各自的种族之间也比较关系微妙……
“但是伙计,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主动去做些什么,为自己的利益,主动争取一些什么吗?”
我什么也没说,端起茶杯,把滚烫的人面花茶一饮而尽。
艾克林恩提出的问题,我确实从未考虑过。
我们灵吸怪的生活目的,就是努力延续种族的生存和壮大,统治宇宙,或者一时受挫,直至在多次元宇宙的末日,重新回归过去。
那是一个庞大的时空循环,正如同这个弑神者的梦境。
然而就我们个体而言……在离开地狱火之城以后,我和灵吸怪的命运彻底解绑,不再有生活目的。
而在地狱火之城的时候,我是众怪眼中的法曲畸形儿,是蓝色的异类。虽然赛恩“白闪光”是我的同卵双胞胎兄弟,我们亲密无间,可他对我的称呼仍然是“法曲畸形儿”。
艾克林恩说“这个世界上,我举目无亲。”
我有兄弟,但是依然跟穿越而来的艾克林恩一样,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同为异类,或许这就是我和艾克林恩能够成为知己的原因?还有十指,她难道不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我任凭大脑思绪信马由缰,静静地又泡了一杯茶。
几曾何时,我迷失了。
卡赛迪恩说,我是天命者,是负责修正灵吸怪历史的关键角色。
但那是我的责任,并不是我这个内心想要的东西,也谈不上是为我自己去做什么。
要做的事有那么多,但是我想做的事又是什么呢?
我突然发现,眼前五根手指晃来晃去——艾克林恩张开手掌,正在我眼前左右挥舞。
什么事?
艾克林恩扯着嗓子在我听觉器官旁边嚷嚷:“我刚才是说,日曜湾海滩被咱们搞成那个样子,奥法尖兵的礁石防线都废了,扎宰侍卫长也不在,那谁来挡住攻城蟹?伊玛斯卡人的后山岂不是空门大露?寇涛鱼人会不会打进巫王城堡去?”
很有可能,但那毫无意义。
我心灵感应:“预言者”希格蒙德上不了岸,单凭那些寇涛鱼人无法破解时空循环。就算这个循环能够打进城堡,下个循环一切都会推倒重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艾克林恩问:“你去哪儿?”
日曜湾海滩。我回答。回收我的吉拉文水晶球。
当我和艾克林恩出现在曼殊恩尸体旁边的时候,沙滩上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
没等攻城蟹从水中浮上来,日曜湾就已经失守了。寇涛鱼人全面占据上风,正在赶洛斯兽一样驱赶着伊玛斯卡人的散兵游勇。
我没有找到伍苏西女士的弟弟卡利盾卫长。
海边漂浮着那么多的尸体,很可能他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他愤怒的模样又浮现在我眼前。“你们这些局外人,今天站在我们一边,明天站在那些畜生一边。我们的厮杀对你们来说是什么,游戏吗?”
艾克林恩拾起曼殊恩手边的吉拉文水晶球。
“是七环的虚弱徽记,”他检查上面曼殊恩留下的魔法徽记,“居然还是超魔强效加极效施法……黑网之王的作品吗?真是个凶残的杰作。”
艾克林恩平平摊开手掌,任凭吉拉文水晶球在掌心上空漂浮着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