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凝了几分审视在她脸上,虽不刻意,可垂在身侧的那双手缓缓攥起,手背上的血管现出她曾说过‘漂亮’的青色。
天色突然暗下去,几朵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
孟鹃口袋里的手机合时宜又不合时宜地响了。
孟鹃掏出手机,微微侧了点身子。
电话一接通,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孟鹃!”
是丁商玥。
“你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她嘚嘚嘚个不停:“我不管,你要请我吃饭!六个月,一个月一顿,你自己看着办!”
孟鹃来京市这些年,朋友并不多,丁商玥是她唯一交心的一个。
孟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头的失落被电话里雀跃又撒泼的声音给掩盖住:“晚上行吗?”
“行啊!那六点,咱们老地方?”
“好!”
挂了电话,孟鹃扭头看向看着她身后那面墙失神的陆君尧:“晚上你去吗?”
陆君尧恍然回神:“去哪?”
孟鹃失笑:“晚上约了商玥,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女孩子聚会,”他摇头:“我就不去了。”话落,他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晚上我回名居一趟。”
即便今晚孟鹃没有约会,他也要回一趟名居,是惯例,从四年前开始,每逢他生日前一晚的惯例。
陆君尧收起眸底的暗色,嘴角恢复淡淡的笑意:“很久没吃你做的面了。”
她莞尔一笑:“那我们现在回去?”
他点了点头,双脚转了方向,没有像之前那样,她的肩落后他一点,抬头,能看见他耳后的皮肤,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回国的那天晚上,她就这样安慰自己:这样就挺好的。
如果他不娶,她不嫁,如果时光能一直这样,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可她可以不嫁,他呢,又怎能不娶。
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庇护她多年,她怎能忍心让他深陷流言……
从八中到御湖上园,开车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各怀心事地看着窗外,直到方曲一声:“陆先生,到了。”
下车,方曲从后备箱将行李箱拿出来,陆君尧伸手接过:“给我,”然后他交代一句:“傍晚的时候我要去一趟名居。”
“好的陆先生。”
在孟鹃来之前,陆君尧家的厨房里除了灶具,什么都没有。是她让这个家增添了烟火气,这点,在孟鹃去英国之前,陆君尧并没有察觉到。
孟鹃站在灶台前忙活,陆君尧就倚着镶在整体壁柜里的冰箱门看她。
以前她在厨房,他很少进来,她去英国的那段时间,他也不知怎么了,就经常会来厨房里转悠,有次晚上,他心血来潮,用电饭煲做了米饭,结果水放多了,成了一锅粥。当时他看着电饭煲里的粥,双手撑着灶台的台面笑了很久。
她教过他的,可他却从来都没认真学,他想着,她在,他何必去学这些呢,即便她不在,也会有人给他做。
后来她不在的半年时间里,所有人都做不出他想吃的味道。
他看着她的半边侧脸,因为低头切菜,孟鹃勾在耳后的发垂了一缕下来,他抱着的双臂松开,右手蜷起又松开,不知几个来回后,就见她自己抬手把那缕发丝重新勾到了耳后。
他自嘲地低头一笑。
很轻的笑声让孟鹃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摇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尽,他说:“以前一直都当你是个小女孩。”却没想,离开半年再回来,再看她,竟完全没了小女孩的模样。
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当初的小女孩成长成女人。只是这一眨眼,就过去了半年。
所以,到底是因为他以前未曾注意还是说因为他的心思变了。
孟鹃把菜板上的葱花移到盘子里,笑了笑:“我今年已经24岁了。”
是啊,24岁,她不说,他都忘了自己已经33岁了。
他25岁的时候,她就笑话过他老,如今33岁,是真的老了。
孟鹃给他做的是葱油面,其实她以前也不会,是上两年在网上学的,她在做饭方面有一点天赋,尽管最开始她做的菜被陆君尧嫌弃过,可后来,她慢慢摸索到他的口味后,他吃的便比以前多了。
两份葱油面端上桌,陆君尧给她拉了椅子,孟鹃看了眼他搭在椅背上的手,面色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