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双没有一点光的瞳孔中,她什么都读不到。
“为什么要让你活着呢。”萧逐蹲下身,伸出书握住她的脸,语气冰冷,“皇城的人我想杀就杀了,四大宗门的人我想杀就杀了,可为什么偏偏该让你留着呢?”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随手丢掉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礼物,没有任何波澜。
夏栀眠很快明白了。
这才是萧逐不发动刻印的真正原因,因为杀欲之境的力量太过于强大,支撑着这股力量存在的,是最纯粹的杀欲。
每次发动刻印都会削弱他对情感的感知。
在这样的领域当之中他被最原始的杀意所支配,伤口越疼痛,嗅到鲜血的气息越浓烈,心情反而越加畅快。
如果刻印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么他会渐渐被剥离正常人的情绪,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只拥有杀意的武器。
这或许,就是玄灵阁的目的。
他们需要一把绝对服从自己的刀。
夏栀眠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有多危险。
普通的劝说和打情感牌,对身处与杀欲之境的萧逐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从他的眼眸中看不出半点理智和正常人该有的理智。
只有对于血腥气息的享受。
可此时咒印已经爬上了夏栀眠的脖颈,再这么下去,她随时有可能被活生生地抽干灵力和鲜血,最后变成一具空壳死在这儿。
怎么办?
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萧逐停下来。
意识仿佛要被这股强大的吸力给抽离体内。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头,夏栀眠突然咬牙开口:“萧逐,你是废物吗。”
力量好像有片刻的停顿。
“真没用。”感觉到这点微妙的停顿后,夏栀眠继续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被自己的刻印给支配,你分得清杀欲之境和现实吗?分得清此时此刻做决定的是你自己,还是支撑着你的杀欲吗?”
萧逐停了下来。
夏栀眠笑了起来,肩膀都在颤抖:“看来是分不清。”她又重复了那句话,“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完全控制。”
毫无遮掩的嘲讽语气。
不意外的,萧逐被激怒了。
他猛地伸出手掐住夏栀眠的脖颈,而就在要用力的那一刻——
“你难道还没发现,在你发动刻印的时候,你的身体只不过是装载力量的容器吗?”夏栀眠呼吸艰难,却还是继续说道,“再这样下去,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萧逐。强大的是杀欲之境,而不是你。”
“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帮你。无论是情绪还是欲望,都是属于我的范畴。你指望大家在知道你的刻印之后,还有谁能够帮你控制住杀欲之境的副作用吗?其余宗门?还是你的玄灵阁?”
不是要一个理由吗?
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
其它宗门怎会帮他,他们巴不得他因为力量**死在自己的刻印之中。
玄灵阁怎么会帮他,他们原本就只需要一个只知道**,却又完全顺从自己的怪物。
咒印的蔓延停止了,虽然萧逐的手没有从夏栀眠的脖颈上挪开,但显而易见的,他似乎在犹豫着些什么。
既然此刻的萧逐没有办法和人共情,也没办法理解人的情绪。
那么就去理解他的情绪。
**意支配的人永远只在乎力量。
那么她就给出关乎于力量的条件。
夏栀眠:“萧逐,告诉我你能控制它。”
寂静无声。
直到穹顶的屏障处,出现一丝细小的裂缝。紧接着杀欲之境缓缓崩塌,咒印一点点淡去,红雾消散开来。
刻印解除。
在那一瞬间,萧逐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
没有杀欲之境的力量增幅,萧逐身上任何一处伤,都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夏栀眠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自己的灵力推进萧逐的身躯内。
只是她的身体状态也实在糟糕,这么一点灵力,作用微乎其微。
而就在这时,穹顶处传来异动。
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了天空的上方,夏栀眠还没来得及抬头看,那黑影便以惊人的速度俯冲下来,带着强烈的冲击力朝着萧逐的身躯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