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手,花簌簌的目光慢慢上移,看着那俊秀的面庞,在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时候心底竟然生出了份柔情,她总觉得他们二人此番并不是初次见面,更像是久别重逢。
是了,她是傻了,确实不是初次见面,他们第一次相见明明就是是自己跳下湖中救人的那次,她还成了落汤鸡。
同时她又庆幸,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庆幸,也不知在庆幸什么。
后来,因为那幅画,得了皇上的赞美,于是淮王便让他教自己作画,教自己弹琴。
她唤他一句:先生。
花簌簌天生不是弹琴作画的料,她长存着一个公主不该有的缺陷,而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是最为致命的。
一个不通风雅的公主,如何能成为上位者手中的最得力的筹码
先生平日里最是温和清雅,他眼睛其实生的很好,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却一点也不显得轻浮。可失了笑意,便能明显让人感觉到疏离。
花簌簌虽敬畏先生,却并不怕他。
也正因为这样,才生出了连自己也难以启齿,有悖纲常的心思。
所以,向今夜这般难得的温情,是她连梦中也不敢奢望的。
花簌簌庆幸夜色昏暗,于是壮着胆子瞧瞧向外探出了一些头。
昏黄的月色毫无保留地泻在他月白色的锦袍上,好像是为整个天地盖上了一层薄纱,朦胧柔美。
花簌簌痴痴地贪恋着此刻的温柔,脑中一切思维都在此刻停止,只看着他薄唇轻启,好似实在自言自语,她想许是在作诗咏月。
许久后,才看到他转身迈步离去。
先生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夜月光朦胧,有人躲在芭蕉树下偷偷地陪他一起赏月。
滴答,滴答。
天上下起了雨。
花簌簌被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惊醒,探出头一看,哪里还能看到月亮啊,被乌云遮地一干二净。
她突然难过极了,脑中浮现出了一句诗词。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
自那日起华国便下了整整七日的雨,花簌簌也昏迷了七日。
含蕊殿陆陆续续来了数位太医,进进出出,却仍旧维持着它的平静。
花簌簌的拼死一搏却并未在华国皇宫掀起任何波澜,一切都如常进行着,宫内的婢女仍然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公主和亲所需的一切。
“公主醒了吗?”
顾尔救下花簌簌后,便自去刑罚司领了二十大板,华国规矩,从刑罚司处得来的伤口是不能医治的,好在她身体过硬,烧了几日硬是被她扛过来。
珠儿正想给花簌簌喂药,听到顾尔的声音,顿时大喜,放下了手中的药碗。
也顾不上极其疲惫的身躯,一把抱住顾尔,欣喜地说:“太好了,顾尔姐姐你可终于醒了,”说着极力压制的委屈被眼泪裹挟着一瞬间倾泻而出,“你们两都不醒,我白日守着公主,夜里守着你,还要防着那人再闯进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顾尔轻轻地覆着珠儿的背,柔声说:“别怕,我这不是醒过来了。”
安抚了片刻,珠儿用袖子抹干净了脸上残留的泪水,羞赧地看了一眼顾尔。
“好了不说了,公主今日还未用药,趁着还未凉,得赶紧给公主服下。”
顾尔上前接过药碗,舀了一勺药喂到了花簌簌嘴边,可她一点意识都没有,药悉数流到了脸颊上。
顾尔立马拿起帕子将花簌簌脸颊上的药汁擦干净,又舀了一勺递到了她嘴边,却还是一滴都未喂进去。
“这几日都是这样?”
珠儿眼眶微红,哽咽着说:“是,根本喂不进去,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拿着勺柄撬开公主的唇齿,这才勉强喂下去一些,不过也都被公主吐了出来。”
顾尔沉吟片刻,看着沉睡的花簌簌说:“皇上可有来过?”
珠儿抿了抿嘴,微微地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默契地未再深究。
“顾尔姐姐!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