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开始讨厌他、骂他、辱他。</p>
再后来，他把他送人狎玩抵债。</p>
最后呢？最后，恶有恶报，他死了。</p>
张开嘴，让陶碗在脚下摔成粉碎。</p>
燕得林用粗噶的嗓子喝道：“滚！”</p>
幺玖垂下头，退到人群中。</p>
曲南一扔下令牌，刽子手动作利索地挽起袖子，举起了长刺，照着燕得林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p>
胡颜梳着一条马尾，一身粗布短打，和所有看热闹的人一样，嘴里发出一阵唏嘘。</p>
她站的位置比较靠前，燕得林竟看见了她！</p>
燕得林双眼圆瞪，表情变得十分扭曲，手指和嘴巴同时颤了颤，似乎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p>
胡颜缓缓勾起唇角，用唇形说道：“应凤花之求，看你行刑。”</p>
燕得林一辈子蠢笨鲁莽，此刻，竟看明白了。他的眼波闪动，慢慢散去光彩。他的手捶下，慢慢失去力量。生命与他而言，已经走到了最后。</p>
他觉得，自己对得起凤花了。至少，他用自己的命，赔给了他。</p>
幺玖，幺玖啊……</p>
若有来世，你托生成女娃，可好？</p>
你的燕哥哥，会去找你赎罪的。</p>
刽子手十分干脆地将长刺拔出，燕得林脑袋前垂，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p>
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唏嘘，纷纷转身离去。</p>
胡颜混在人群中，塔拉着有些不跟脚的鞋子，渐行渐远。</p>
按照刑法，刺心刑是要将心脏由身体里剥出，让其死后身体无法完整。</p>
但当幺玖来为燕得林收尸的时候却发现燕得林的那颗心还在身体里！他猜是曲南一法外开恩了，但却无法去感谢他。毕竟，那妖女曾亲口承认是她杀死了凤花，曲南一却不听他所言，一意孤行斩了燕得林。</p>
恨曲南一吗？</p>
不。</p>
恨妖女吗？</p>
不知道。</p>
冷静下来的幺玖并没有恨胡颜恨得要死。戏文里写着，书生赶考路上，被妖女迷惑，身死郊外。想必那妖物是极美的。祸害他的妖女尚未露脸，他竟已被迷惑得不分东西。</p>
这世上多太薄凉，情感都算不得真。而他幺玖不在乎她是美是丑，只想牵着她的手，白首不相离。</p>
可惜，妖女只想要书生的命。</p>
可叹，书生终究是认真了。</p>
所幸，只是一时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