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3章</p>
他拿起筷子，默默吃起菜来。</p>
菜肴精美，靳崇山却吃不出味道，心里直犯嘀咕，满腹狐疑。</p>
吃到一半，他对靳睿说：“睿睿，你陪你燕叔叔和小夕先吃着，我去趟卫生间。”</p>
靳睿微微颔首，唤来在隔壁房间用餐的保镖，让他们搀扶靳崇山去。</p>
靳崇山却没去卫生间，而是找了个空的包房。</p>
留保镖在外面看守，他拨通儿子靳帅的电话，开始套话，“帅帅，我来京都了，和睿睿的女朋友一起吃饭呢。”</p>
靳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p>
靳崇山又说：“那小姑娘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唉！造化弄人啊！”</p>
见父亲已经知道了，靳帅也不再遮遮掩掩，“是啊，造化弄人。睿睿那么聪明的孩子，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一个人有灰色背景的人。”</p>
靳崇山的老心咯噔一下沉下来！</p>
缓了一会儿，他顺着靳帅的话往下说：“是挺灰的，我接受不了，你能接受得了吗？华锦怎么说？”</p>
“大锦也接受不了。大锦说，她能接受小姑娘是孤儿，接受小姑娘没钱没财没权没势，无论什么她都能接受，但是实在接受不了小姑娘曾经当过小偷，不，她还不是一般的小偷，据她说自己，是江洋大盗。”</p>
“轰隆！”</p>
一声炸雷划过靳崇山的头顶！</p>
沙世崩塌！</p>
靳崇山身子晃了晃，头重轻脚，站不稳。</p>
他扶住餐桌，挨着椅子坐下，脑子嗡嗡的，手臂发麻，口干舌燥，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p>
他趴到桌子上。</p>
脸火辣辣的疼。</p>
他的高智商孙子啊，他牺牲了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高智商孙子，却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学历的小偷。</p>
他这辈子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啊，为什么这种腌臜事，偏偏让他摊上了？</p>
如今忽然觉得顾傲霆的话，句句都像在讽刺他。</p>
他迟迟不回去，靳睿担心，出来找他。</p>
推开包房门，见他趴在餐桌上。</p>
靳睿走到他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爷爷，身体不舒服吗？”</p>
靳崇山头仍埋在桌上，抬起一只手摆了摆，声音哽咽道：“爷爷没事，你开心就好，不就是没有学历吗？爷爷能接受。小偷，爷爷，也能，接受。就这样吧，爱怎么着怎么着，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p>
靳睿拍他肩膀的手僵住。</p>
这自暴自弃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能接受的样子。</p>
靳睿沉默片刻道：“林夕还小，实际年龄不到十七周岁。她很聪明，想拿个学历不难。至于你说的小偷，她打小被坏人绑架，扔到山谷里，差点摔死，她师父碰巧路过救了她。她师父是盗，教她做盗。她那时年纪太小，就像个透明的玻璃杯，往里面倒水是水杯，倒酒是酒杯，由不得她选择。‘盗’是不太光彩，但是小盗窃钩，中盗窃民，大盗窃国。那些盗国，盗仁义礼法，盗圣人贤士的，不也是盗吗？法律都能免去林夕的刑罚，爷爷大肚能容，何必耿耿于怀？”</p>
靳崇山抬起头，老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我没你学问高，也没你口才好，我说不过你。可我就只有你一个宝贝孙子，靳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非得这么糟蹋爷爷的心吗？”</p>
见他哭了，靳睿不再跟他讲道理。</p>
靳崇山拉着哭腔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的过去，迟早会被人知道。想想，你们结婚那天，台下一群人窃窃私语，说新娘曾当过小偷。你让我们靳家人的脸往哪里搁？”</p>
他用力拍着胸膛，“我靳崇山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为了谁，不都为了你吗？你就这么气我？”</p>
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p>
靳睿连忙帮他拍胸口顺气，又从他口袋里掏出降压药，给他喂上。</p>
随后而来的祁梦隔着门听到了。</p>
听得一清二楚。</p>
她犹如一株被雷电击中的树，繁华片片落尽。</p>
她静静站着。</p>
站了好一会儿，她转身走了。</p>